马车缓缓,踩着摔碎的月光,蹄声清亮。
车内坐着姜韫姜商两姐弟,因为岑府也在内城,要不了多少时间就能到。
弟控姜韫确实为自己的阿弟操碎了心,掏出一块黄色石头,打磨得十分平滑,上面还刻了几个字,写着抚琴,弄清两组。
姜商一打量就知道是花了心思的。
“这叫锁云石,阿姐去象鼻峰那给取的,其意是云过此处,停止不前,把你这颗心啊给锁在这边少动那些歪心思。”姜韫道。
“阿姐,你这是抚琴又是弄情会不会太矫情了一些?”
“女儿家的心思就喜这些,你要是觉得矫情拿刀给刮了呗。”
“那哪敢啊!”
姜韫看着阿弟似乎提不起兴致,叹了一口气道:“当真这么钟意陆青衣?”
姜商忙不迭地点头。
他和岑晚琴从小一块长大,对她又冷又倔的性子摸得很透。
大家伙儿在一个圈子里,彼此知根知底,这要凑一块儿就是觉得别扭。
反倒是岑晚琴想得开,虽说在如今新派思潮兴起的时代,她的那一套很封建很传统,可旧时代的女人不就最重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嘛。
对于他们两家的婚事,可以说是在互相借势,其中又有多少真情实意谁又能知。
姜韫唏嘘道:“岑氏,姜氏都是大麓王朝的开国元勋后裔,岑国公和咱爹互为大麓基石,只不过盛极而衰谁家都逃不开这个命,为了保住既得的利益,不得不携手一起并进啊。”
道理姜商都懂,也只能陪着阿姐叹气。
镇国公看似位极人臣,可跌落下来比北辽王还要摔得更惨,起码姜苏手底下还有五十万的戊边军,大麓朝廷不敢把事情做得太难看。
可要是想搞一搞岑氏,那绝对是一撸到底没有一点翻盘的机会。
所以岑家才会对这桩婚事这么在意,能保住岑氏一族的富贵,亲家的底蕴有多厚他们才能走多远。
姜韫低下声音道:“岑家已经有意让家族里的杰出子弟往两辽之地那边发展,今后的打算就看咱们一家子能不能从北都这个牢笼里走出去,重归自家的封地,阿弟,你这一次的江湖之行,身上的担子很重啊。”
“阿姐,我……”
姜韫拍了拍姜商的脸,一向予人飒爽的中原奇女子这会儿一脸的宠溺。
“阿姐相信三儿一切都会搞定的,放开手脚去做便是,捅出再大的篓子都有姐给你撑着,姐要是抗不下了,不还有娘还有爹嘛,你呀就别哭丧着脸咯,从你走出北都的那一刻起,记住自己的身份,你是北辽世子殿下。”
北辽世子!
异姓王储,是多么让人羡慕的一个位置,但也要承担多少重担在双肩上,又岂是外人可以想象的到。
当马车驶入岑府,受到了极为隆重的接待。
就连镇国公岑费也在书房露了面。
这位已经九十高龄的当朝上柱国,是大麓王朝立国以来仅存的开国元老。
当年一起打天下的伙伴们差不多都入了土,但老爷子依然身子骨十分健朗。
看着姜商那谪仙之姿,止不住地开口赞誉,说是晚琴那丫头的福分。
岑氏今儿个年轻一辈的差不多都来了个齐,自从今儿个和北辽王府的婚事一经公布,再到宫里的旨意下来。
一些岑氏刻意栽培的俊彦们都已经心知肚明,北辽王和朝廷之间的掰手腕,已经占据了一点先机,很可能从今往后也算是三代望族的岑氏,可就要仰仗姜家的威势了。
对于这位新鲜出炉的世子殿下兼大麓翘楚,自然是想尽了办法去结交奉承。
一旦北辽王姜苏能从北都脱困回到两辽封地,那么已经出现青黄不接的岑氏也算是傍上了一颗大树。
起码在两辽,天高皇帝远的,他们这些坐吃山空的世家子只用继续醉生梦死便可,天塌了也有咱王爷给顶着。
姜韫留下了姜商和一群京师纨绔们扯淡打屁,自个儿入了岑府后院。
因为订了婚事,岑晚琴这会儿也不得去和自己未来的相公见面,只能呆在花园里发呆。
看到短发飘飘一身飒爽的姜韫进来立马盈盈一拜。
“晚琴见过大姐。”
姜韫拉起了岑晚琴的手,感觉到一阵冰冷,就跟脸上那多年未变的气质一样,整个人果真像是一座遗立的冰山,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思。
顺势递过去那一块锁云石,也不见得有多惊喜。
可能征服一座冰山化成一座火炉,对于那些臭男人来说是一件极为自豪的事,可要拨开那冰冷的外壳依然还是凉透人心的话,未免就少了情致。
也怪不得深悉脾性的阿弟一点都不上心,和陆青衣那种接地气的倾国倾城一比较,确实甚少会让人能倾注太多的情感。
只可远观,不可亵玩,一旦捅破了那层神秘的面纱,这么冷的人儿可就不讨喜了。
“晚琴,姐过来就是想和你说几句知心话,既然有些事已经注定了不能改变,那么就坦然去面对,姐很想知道,你对于这桩婚事可有什么想法?”
岑晚琴脸上一点神色未变,沉吟了一下咬了咬牙道:“韫姐,晚琴知道,还是那句话,不管外面已经变成怎样的世界,我还是这一朝的女人,不嫁二夫,不随二主。”
姜韫笑道:“倒也不用说得这般决绝,有些时候,姐倒还希望你能多跟姐学学。”
岑晚琴只是拿着一双眼直勾勾地看着短发遮耳的姜韫。
如果说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