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话的时候,目光落到慕朝烟身上,拉长了声音“哦”了一声。
结果眼神儿瞟到方子上那字迹的时候,原本了然的神色顿时又垮了下去,颇为不屑的“嘁”了一声。
“这不是苏瑾的字么,你宝贝个什么劲儿?我还以为是弟妹写的呢。”
慕朝烟默默敛了下眸子,端坐着琢磨什么药最苦,又最能治病。
轻尘的目光正式凝在那张纸上的五味药上,然后“呼啦”一下,原本坐得歪歪扭扭的身体瞬间坐直。
“这个药是……”
他瞪大了眼睛指着那张药方,面上俱是惊疑,又带了些惊喜。
“这几种药莫非就是弟妹开出来的?”
看他这么激动,慕朝烟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轻尘的瞳孔顿时亮了起来。
“你这几种药里边,我之前就想过了三种,却没有想到另外的这两种原来也是可以合在一起用的。这样一来,生白骨的效果更佳。”
慕朝烟见他看一眼就反应过来这几种药是做什么的,还曾想到过三种,心头的佩服不禁又加了一层,嘴边露出笑容,转眸朝着墨玄珲看了过去。
刚好,墨玄珲的月光也正朝着她看过来,两道目光相交,眸色淡淡,却有浓情。
“不过……”
轻尘的声音再度响起,只是这一次却是带了愁绪。
“这几种药草虽然难得,但终究能够找到,只是,即便将这种断续之药做出来,也只是能够将骨头接上,要恢复到行动自如……”
他的话没有说完,意思却是十分明了了。
就算墨玄珲能够站起来,却也只是站起来而已,想要像一个正常人一般,是不可能的。
墨玄珲的眼睛动了一下,面上的神情很平静,甚至还带了一分笑意,淡淡的语气中没有任何失落的感觉。
“能够站起来,已经是上天赐的恩惠了,我墨玄珲从不贪心。”
轻尘的唇嚅动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
像他这样的人,从来都不需要安慰。
对他来说,那些是最没用的话。
就这样憋了片刻,他忽而“呵呵”的发出一声干笑,为了打岔,干脆胡言乱语起来。
“那什么,你也别一直记着是老天的恩惠呀,你看我,每天为了解你身上的毒,前边儿的头发都快要白了,你也记得点儿我的恩惠呀!”
墨玄珲知晓他的好意,唇角微弯,极为认真的回了一句:“我知道。”
轻尘愣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的抓抓脑袋,心中感慨万千,口上却坚决不承认自己觉得他那种平淡的声音其实很让人动容,提高了音量“哦”了一声。
“你记得就好,下次有什么事,可别在想着找我爹告状了。”
慕朝烟看着他们两个人一个做着不在乎的模样,一个拼命打岔,缓解厚重气氛的模样,动容之余,突然想起,自己还有很重要的话没说呢,顿时尴尬的咳了一声,打断了轻尘的高调。
“那个,其实是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的。”
墨玄珲和轻尘都愣了一下,先炸开的是轻尘。
“你说什么?”
他歪着脑袋,极其震惊地睁大了眼睛,还掏了掏耳朵,来确认自己刚刚真没听错。
墨玄珲的眸子沉了一下,虽没有说什么话,目光却也定定的落在她的脸上。
“只要有那五种药,我有办法让他像正常人一样。”
她坐在那里,腰板儿挺得很直,一脸正色。
她的声音这样坚定,让人不容怀疑。
墨玄珲的眼睫颤了一下,两指拈起案几上的白玉茶杯,不动声色的饮茶。
轻尘瞪圆了眼睛,满脸的比可思议,甚至是根本不敢相信他听到的。
“你说的是真的?”
“这种事情,我怎么会拿来开玩笑。”
说完,她忍不住转眸,凝视着身旁的男人,皓齿一开一合,轻声问他。
“你信不信我?”
墨玄珲缓缓的放下杯子,又提了白玉壶续了一杯茶。
汩汩的水流注入杯中,发出清脆的声响,一杯注满,他将玉壶搁在案几上,然后抖了一下衣袖,双手缩入袖中,放在膝上。
他的拇指和食指无意识的捻搓着袖口,目光很沉,不知道是落到了哪里。
慕朝烟数着自己心跳的次数,一下,两下,三下……
当她数到第七下的时候,墨玄珲才转过头来看她,眸色依旧深沉,开口时声音有几分嘶哑。
“我相信!”
时光静谧,慕朝烟脸上的笑容在静谧中绽放,越来越盛,然后敛收眼眸,端起杯子将杯中茶饮尽。
白玉茶杯挡住了她的嘴角,露出她那双明眸星瞳,墨玄珲的眼眸动了一下,转开了去,也如她一般,端起来面前的茶杯,喝茶。
这样的气氛,明显衬得某人孤零零的。
轻尘浑身一抖,也抬手喝茶,只是他动作做得凶猛粗暴,霎时就打破了那缓缓涤荡着的静谧,让屋子里的空气恢复畅通。
慕朝烟只听他“咳”的一声重咳,身体朝着她这边儿转动了点儿弧度,然后郑重的开问。
“不知道弟妹你有什么办法。”
明显是他不放心,所以要问清楚。
慕朝烟也不怪他,轻笑了一声,忽而眨一下眼睛,狡黠的看着他。
“这办法嘛,可是我的独门秘技,不可为外人道也!”
这下轻尘可着急了。
“为了煎一碗万毒不侵的药出来,我都把自己的血给你喝了,你竟然这么忘恩负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