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说什么?”

香晚想他了,她最亲近的人,只有一个宫门,隔着多少往昔,她都不会再回来了,她愈加明白这一点。

当上了女官,做了陛下的司墨,陛下越来越宠爱她,她也越来越接近皇城。

若初入宫中,她依然纯洁如何简隋送给她的玉镯,白壁清澈,虽不出众,但内心纯洁。

而且她与这个宫廷的关系,就像是寄居在别人屋檐下的小人物,无论来了还是走了,都不会惹来什么变化。

如今不一样了,所谓的盘根错节,所谓的拔萝卜带泥,就是这样,她原本期待的在这里扎根,似乎真的成了现实。

香晚觉得此刻的她,是何锦瑟和许弋的朋友,是皇帝的臂膀,是这座宫廷里一棵生长在正阳宫的小树。

生根于此,吸取于此黑暗,阴谋,诡计,化作肥料,长大成人。

已经不再是那个纯洁的她了,仿佛那质朴的食物,会使她自己连作呕。

以前的她,从来没有这样憎恨过一个人,更没有想到会把一个人碎尸万段,把书中所见的折磨人的法子一个个地施在她身上。

我讨厌,我好讨厌!禾苗的心中充满了恨意,那是在自责之后爆发的一种强烈的**。

尽管此时的她仍然那样乖巧地倚着何锦瑟,但她的胸膛却在咚咚剧烈地跳动着,好像在燃烧一团火焰。

禾苗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她轻声问道,何简隋还说了些什么呢?何锦瑟看了许弋一眼,也没有多想,就道:“他说,无论什么时候你都有他,希望你好自尊!”

何锦瑟轻咳了一声,她还从来没有替别人传过这么温柔的话语,特别是一个抱着她的女人,这么温柔的话语。

许弋听着也是有些害羞,这间屋子里的人多是少女,还经历过人事,在感情上,脸皮薄如纸,说起来红红的。

不过禾苗却是心事重重,若是平日里,她听到如此温柔柔情的话,也该如那映日桃花一般,羞红了脸。

但现在却不一样了,她只觉得那是一份积攒下来的责任。

压抑着她,她并不觉得这是一份甜美,而是一道枷锁,让她在过去和现实中缠绕。

他已经疲惫不堪,非常疲倦。

禾苗倚在何锦瑟的怀中,轻嗅着她身上那淡淡的子墨香,好闻有熟悉的味道。

如此半响,才开口道:“锦瑟姐,请告诉简随,不必再等我了,禾苗此刻已经不是他所认识的禾苗了。

那个女人,她所认识的,因为他死了,才被关在监狱里。”

禾苗不想再多说什么,让他重新找了一个好姑娘,结了婚,过上她求而不得的幸福日子。

她欠了何简隋,下半辈子还他。

禾苗此刻早已明白,自己就算出了宫门,也不再是那个被何简隋视若珍宝的天真少女,既如此,她又为何耽搁何简隋的一生。

就让他陪着自己,一起堕入无底地狱,受到良心的谴责吧。

禾苗的话没说出声来,只是两个人却是听得懂,何锦瑟暗暗叹息。

她又何尝不知道白禾苗这是为什么简隋好。

可她那个痴情迂腐的表姐,却跟着他们的固执偏执,他们相信书山有路,学而优则仕,情海无涯苦作舟。

何简隋既然觉得禾苗生活在水深火热中,他就是万万不会抛弃禾苗,他是一个真正的君子,匡扶为难,路遇不平,怎么会对自己的挚爱置之不理。

只是一些事,便该说一句有缘无分。

她们就是这样,明明是两个定亲儿,却偏偏造化弄人。

禾苗靠在何锦瑟的肩上,说完这话,便闭上眼睛,不往外看,不往外想。

它就像一只受伤的小动物,拼命缩进洞里,舔着伤口安慰自己。

香晚闭着眼睛,就是准备睡觉,此刻已是深夜,她又怎么能劳累这两个妹妹,继续为她操劳呢,就是闭着眼睛睡觉。

许弋看到她这样只是摇了摇头,而何锦瑟却觉得自己身上有一处被眼泪打湿了。

多可怕,多痛苦啊!

何锦瑟也和许弋一起出去,先把许弋送走,复又反回来,推开门走了进来,把门仔细地插好,对床上的禾苗说:“知道你没睡,就问你,要不要起来更衣给祖父送灵?

皇室不比外间,禾苗不能披麻戴孝,何锦瑟为她准备了素白相间的布裙,便也无妨。

拿三柱高香,打开向澜州的窗子,向窗外遥遥三拜,将高香安然插进香炉。

回头再看禾苗,早已换好衣服。

“多谢姐姐,替禾苗张罗,今日的恩情,禾苗都记在心里。“

今天何锦瑟帮了她很多会,来日何锦瑟帮了她很多会,以前她是何简隋的表姐,禾苗和何简隋两人若是夫妻,那就是她的弟弟。

可是此刻,禾苗已生了一个退却的念头,她和何简隋是定亲的,这事有婚书为证,只是她的那份婚书,在抄婚书的当天,就不知去向了。

原来一直只有那白玉镯作媒人,前些时候把玉镯还回去,也就是再也没有牵挂了。

禾苗穿好衣服,学着何锦瑟的样子,向澜州方向,深跪,香抵头顶,连连三叩头,才起身,将香插在香炉上。

放在窗案的上面

接着跪在门廊下,望着窗外的明月,不由想念故人。

禾苗跪下,何锦瑟也拿了一块垫子跪在她身边,她现在真的是知道了什么是年少轻狂,再也不是那个年少少女,这样跪下一会儿就会全身酸痛。

每天她都有重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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