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大弟吼道,“以后还打不打我姐姐?”
“不打了不打了,再也不敢打了!”
“是不敢打了,还是不打了!”
“不打了,不打了,她怀着我的孩子呢!”
“好,既然这样,今天晚上就饶了你,要不是打你看到我姐姐伤心,早打死你算了,替你们张家村去一祸害!”
“是,是,我是祸害!”
“另外,我姐姐肚子已经不小了,她不能再下地干活了,也不能挑水做饭了,从明天起,你得包揽所有的活,直到我姐生产过后,听到没?”
“听到了,听到了。”
这时,门外响起拐杖“咚咚”柱地的声音,原来是张吉癸那耳聋的老娘从旁边那间破旧的房子里走了出来,来到门前。
“发生啥事了啊?”老娘睁着昏花的老眼问,“是啥被打破了么?”大弟一怔,立刻明白了刚才是二弟一棒子敲碎水缸的缘故,把老太太也引来了,要不是这声巨响,老太太还听不见,想到这里,他换了一副笑脸,刚要回答老太太的问话。
张吉癸气本就不顺,向来对自己的老娘呼来喝去,就差打骂了,今见她来看到自己的狼狈像,更气不打一处来,他抬头大吼了一声:“滚!这里有你啥事,滚回你屋去!”
听到这句怒吼,大弟呆住了,他心想:“原来张吉癸这小子真是横到家了,就连自己的老娘也这样对待!”于是他将手中的木棒使劲一敲,落在一只板凳上,木棒“咔嚓”裂了一块儿。张吉癸一惊,望向大弟,发现大弟一言不发,正怒目横眉瞪着自己,他意识到了自己的蛮横,于是低头不语了。
大弟说:“大娘,没啥事儿,我和弟弟正在家里玩呢,我们和姐姐姐夫一块儿说说话,好久没来了,一会儿功夫我们就走了。”
老太太再聋,眼再昏花,这会儿也将事情看了个一清二楚,她看看破裂的水缸,再看看鼻青脸肿、披头散发的儿媳,最后盯着趴在地上的儿子,既失望又疼惜地说:“癸啊,我说你呀,老大不小的人了,多少也该干点儿活了,平时对你老婆好点,她身子也重了……你爹死的早,我也没本事,我们都对不起你……可是,你也不能拿你媳妇出气啊!”
这次张吉癸没敢再发言,只是抬头狠狠瞪了老太太一眼,明显嫌她多管闲事。这一切都被大弟二弟看在眼里,他们心想这家伙看来是彻底没治了。
老太太继续说:“癸啊,从明天起不要在外瞎混了,再混你也混不出个样来呀,不如踏踏实实的种庄稼……好好守着你媳妇,从明天起,我给你们做饭吃!”
老太太说完,不再多说,分别对着大弟二弟点点头,再望了一眼儿媳和儿子,摇了摇头,叹口气颤颤微微离开了。这次也不知张吉癸是良心发现,还是被打后满心委屈,竟然趴在地上捂着脸“嘤嘤咽咽”地哭了起来。
看着他哭了一会儿,哭得非常可怜,姐姐也哭了起来,两个小舅子心也被哭软了,大弟先止住姐姐的哭声,然后对着张吉癸说:“唉!姐夫,别哭了,起来吧,这样,从现在起,满天一片云彩都散,这片就揭过去了,从明天起,你好好对待我姐,好好种庄稼,不要再瞎混就行了。”
听到这话,张吉癸听话地止住了哭声,慢慢从地上爬起来,仿佛一个受到老师批评的小孩子那样,低头站在那里。二弟提着大棒看到他姐夫那么大人,那样站着,心里好笑,扔掉了棒子。
“姐夫,好了,姐姐,你们两个都洗洗脸,收拾收拾快睡吧,我们两个也要回去了,相信你一定会好好待我姐姐的。”大弟说。于是两个弟弟将屋子里简单收拾了一下子,回头望了姐姐一眼,嘱咐了她几句,颇有深意地望了张吉癸几眼,然后就要离开。
“把水缸都砸烂了,这可咋办?”张吉癸就在两个小舅子转身离开前,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竟然惹得她老婆“扑哧”笑出声来。
两个小舅子听到这话,忍住笑,转过头来,大弟颇有深意地说:“破了就破了吧,以后赚钱再买个更好的,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啊!”说完走了。
二弟说:“都怪我,一时出手太狠了,幸亏这棍子没有捩到他的头上!”
两人边说边走,很快消失在夜幕里。背后的张吉癸长长得出了一口气,转过头去望了一眼他老婆。他老婆连忙转过了头去,吓得闭上了眼睛,做好了被打死前的准备,因为据他对张吉癸的了解,他绝不会轻易放过她,说不定会去厨房找把刀……
但出人意料的是,张吉癸并没那么做,而是伸出手去抚在她的肩上,温柔地说了一句:“睡吧,老婆!”她突然感到一阵暖流像电流一样将她的心击打了她一下。
那晚,张吉癸躺下后很快睡着了,鼾声如雷。而她却再也睡不着了,整晚望着屋顶,虽然在黑暗里什么也看不清,却似乎看到了美好的未来,对未来的世界充满憧憬。
从第二天开始,张吉癸果然变好了,不再睁眼就跑去城里瞎混,不仅下地干活,而且挑水洗衣,有时甚至下厨做饭。这一切看在她的眼里,感到特别的欣慰。周围左邻右舍亲戚朋友也目睹了张吉癸的变化,大家都暗暗替他家高兴。
“浪子回头金不换”,难能可贵,大家都对他充满了深深的祝福。
第二年春天,张吉癸老婆顺利生产了,产下一个男孩儿,为他起名为张金韦。孩子出生后,全家非常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