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告别了姥爷,舅舅和妗子送我们到门口,舅舅过来抱我到车座上去。
“口袋里有啥?”舅舅问,显然是被什么东西硌了手。我心里一阵紧张,尬住了。舅舅摸着我的口袋,从里面掏出了我好不容易稀罕来的那把铁铲。
大家爆发出一阵心领神会的笑声。在笑声中,我恨不能成为一只乌龟,把头立刻缩到壳里去。
“哦,大过年的走舅家,稀罕了一个宝贝回去吗?”母亲解嘲着。
“拿着吧,拿着吧。”舅舅把那只小铲又塞回到我的口袋。我们离开了,我回过头,从母亲的胳肢窝下看到舅舅的村子越来越远,我放轻松了,再次捂紧了口袋里的“宝贝”。
“知道你舅舅的名字叫啥吗?”母亲问,也不知她是在问谁。
“不知道。”我回答。
“叫‘拴’,李拴。”母亲说。
“为什么叫‘拴’呢?”
“因为我们那个时代很多孩子都短命,所以姥爷给你舅舅取名叫‘拴’,好拴住他,谁也带不走他,他就能好好地活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