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八岁,处在内心和情感骚动的年龄,张小强、李建强、张天津和窦峰在家呆不住,白天各做各的事,晚上便聚在一起。扒墙、打鸟、偷为暗语,鸡的代称)已不能满足他们的需要。
入夜,走在寒冷而凄清的街道上,几个男孩喷吐着白雾游来游去,无聊地打发着时光,挥霍着力量和青春。走着走着,在前方他们看到两个人影,借着天光,从轮廓上看是两个女孩,接着清脆的嗓音穿透了夜色。男孩们一阵紧张,仿佛在人迹罕至、浓密的林子里发现了一头可爱美丽的梅花鹿,几个男孩开始兴奋。走近时,两伙人都息了声音,凝神观瞧。
“是林青和张艳儿?”张天津道。不知为何,整个张家村喜欢出门的女孩儿他都熟。
“张天津么?”林青先开口道,“还有李建强和窦峰?”她唯独没有提到张小强,张小强又矮又瘦,正缩在张天津宽阔的背后于冷风里打哆嗦,几乎未与林青和张艳儿搭过话,所以林青忽略了他。
无疑,张天津是他们中最高的,天知道他咋长的,两年功夫蹿起,超过了众人,并以外围加粗的形式猛长。李建强也眼瞅着蹿个儿。
几个人互相说了几句话,默契地合在一处随意地游走起来。
林青本与外村的朱延平订亲,之前朱延平和他父亲在张家村集街上开了一间拖拉机维修部,朱延平日夜呆在部里,有时间便与林青腻在一起,后来生意不好维修部关张大吉,朱延平随其父亲回到家里,林青与朱延平呆在一起的时间便少了。
林青是耐不住寂寞的人,在青春地萦动与召唤下,约了张艳儿在朦胧的月色下一块出来游玩。夜色下的青春女孩,宛若烟火,周身透着光亮与色彩,透着让男孩们心跳的气息。即使不做什么,在月下与女孩们同行,各自分散后,虽两手空空,却像载着满满的收获。
张小强跟在几人后面,听他们几个指手划脚,谈天聊地,默然不语。也没人理他。当面对珍贵之物,再好的兄弟也会变得自私。就像面对十只鼓胀**的十一头幼猪,大家都在挤,你挤不上去只能挨饿。
张小强则是每次挨饿的那头小猪。
四男两女几个孩子从村东到村西,从村北到村南,走得累了。林青望望月光说:“天不早了,该回家了。”
“这才几点,天还早得很!”张天津说。
“以后再玩儿!”林青留了一句话,回首间在甩动的发隙里留给男孩们一个歉意的眼神,星星和月亮在她眼神的水光里闪动着。她挽着张艳儿一晃三摇离开了。几个人站在寒星下,感到了凉意。
“刚才咋没觉得冷?难道是因为有女孩儿陪着的原因?”张天津自问。
“当然了,刚才软玉温香陪伴左右,现在只剩几个干巴巴的大老们儿……刚才一直在天堂,现在降到了人间。”一晚上沉默的张小强终于开腔了,随口吐出一句颇具诗意的话语。
“现在去哪儿?”张天津站在南北大街的十字路口问,语气十分彷徨。
“去吴奎家吧。”窦峰提议道,并启步前行,大家默然跟随。吴奎和他老婆性子随和,待人宽容,家里还有两个如花似玉的同龄女孩儿。都这个点了,也只有他家的门子能进得去。几个男孩经常去他家玩,熟识地很。
晚上时近九点,吴奎仍没关大门,几个男孩走进漆黑的院子,惹起一阵激烈的犬吠,院子里的灯亮了,吴奎推开屋门走了出来。
“我说狗叫得厉害,原来你们这帮土匪又来了。”吴奎道。几个男孩不以为意,视吴奎口中的“土匪”为一种无间的昵称。况且,从行为上,几个男孩的确仿佛土匪。
尤其是张天津,在任何人家里从不拿自己当外人,在吴奎家更是如此。每次看到吴奎家有好吃的东西,吃完了分给自己的之后,便会跑进吴奎家里屋取出东西再吃。
“我知道你们将好东西藏在哪里。”张天津边吃边说。
“你呀,咋像土匪似的。”吴奎说。张天津嘿嘿一乐,只顾埋头在好吃的东西中。这便是“土匪”的来源。吴奎拉开门,将几个土匪让进屋里。
屋子里很温暖,他们全家都在里屋看电视,几个男孩进屋后,吴奎依次拍拍几个男孩的肩膀,夸赞着:“你看这,一个个大小伙!”
吴飞坐在炕头上,被吴奎抱养的小弟弟吴小龙偎着吴飞身旁。几个高大的男孩进屋,吴小龙以怯怯的眼神望着大家。
“吴思怎么不在家?”张天津大大咧咧问。
“她……出去玩儿了,”吴奎吱唔说,“一会儿就回来了。”
李建强却知道他在掩饰,因为他晚上去看大棚时曾且一次遇到过吴思,所以他猜测,吴思独自一人在替他爹晚上看大棚。
本不宽敞的屋子里无故挤进四个男孩,吴奎一家看电视的情绪被冲淡了。几个男孩坐不住,你戳我一下,我点你一下嬉闹起来。张天津、李建强和窦峰势均力敌,在狭窄的屋子里互相握住右手“牵牛”较劲。张天津在战胜两人后向靠在角落里的张小强走来。
“来,小强哥,咱俩比一下。”张天津向张小强伸出手去。张小强力弱,不住向后退:“不来了,我来不了。”张天津抓住张小强扯了出来。
“哦,天津,你是大力士,我来不了,我认输了。这个屋子里的人谁也比不了你。”张小强只求摆脱张天津,不断说着软话。
吴飞见状,撇着嘴巴鄙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