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晚上,宋妻半夜醒来,发现自己丈夫不在床上,她心里有些疑惑,这时她发现自己家的客厅里电灯还亮着,于是就打算过去看看,如果没人,就关了灯,毕竟当时电灯是稀罕玩意儿。
其实这个时候,宋二逑一家人已经不住在蜂吉村了,而是在镇上买了一套小洋楼,宋二逑的老婆孩子都住在这里,除了他的母亲依旧还在村里住着,说什么也不愿意来。
对他老婆来说,住小洋楼里面,基本上是下辈子打算的事情,没成想今生有缘能住进来,看来是自己的命好,嫁了个有本事的男人,每次想到这儿,宋妻的心里都会洋洋得意一阵。
当宋妻走到客厅的时候,只见自己的丈夫一个人呆呆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中拿着一粒色子,静静地盯着色子发呆,看着看着还自言自语的说,目前赢的钱太少了,根本不够开销,还需要赌一把更大的,我要成为富豪,我还要养千军万马,我还要一统天下。
宋妻当时都听傻了,她以为自己丈夫疯了,连忙问道:老宋,你大晚上的不睡觉坐这里干什么?
宋妻的这句话,并没有什么过重的语气,也没有说错什么东西,但是谁知道宋二逑却突然转过脸,一脸杀气的瞪着自己的妻子,眼睛里充满了红血丝,朝着自己的妻子一阵怒吼:滚!给我滚!那声音就像一头虎豹冲着自己呲牙咧嘴的咆哮,话音一落,吓得妻子一下子瘫坐在地上。
此时此刻宋妻才想起了离家之前婆婆说的那句话,婆婆说自己没有儿子了,而宋妻现在才开始后知后觉,她看着自己的丈夫,突然觉得这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男人,此刻竟然是如此的陌生。
然而厄运,也就从这一天才开始报复他们一家人,令宋妻有些猝不及防。
宋二逑的儿子那天在学校放学后被人绑架裹胁,绑匪们将传票送到他们家,叫他们三天之内拿着足够的钱来赎儿子,如果不从,三天之后就撕票。
然而宋妻焦急的在家中不知所措掩面哭啼的时候,宋二逑此刻正在赌坊里大杀四方,但是奇怪的是,这段时间宋二逑从来不在赌坊里赌钱,而是和别人赌运气,输了的人只需要在黄纸上写下自己的时运,然后签字画押,当然了,宋二逑依旧所向披靡未尝败绩。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三天的期限已到,宋妻根本找不到丈夫的人影,然而那天来了一群巡捕房的巡警,他们敲响了宋家小洋楼的门。
您是宋太太吗?巡警问。
宋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只觉得两耳一阵轰鸣,那群巡警说什么,她一个字也听不到,直到那群巡警走后,她耳朵里的鸣音也没有停止。
当天晚上,巡警派人用担架抬来了一具小孩的尸体。
屋子里只剩下一个身为母亲的女人,和一具名为儿子的尸体。
那一刻,宋妻愣住了,只觉得头皮发麻,接着眼前一片漆黑,没有哭声,没有响动,一切都静悄悄的,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静得出奇。
从那以后,宋妻就疯了,一个人整天在灞河边上乱跑,一边跑一边呼喊儿子的名字,即便是夜里,周围的人都会听到一个女人呼唤儿子的喊叫声,听的人心碎。
没过多久,宋妻的尸体在灞河里被人捞出来,上面缠满了水草,根据最后一个看到宋妻的人说,她是自己跳到河里的。
也许一个母亲,呼唤自己的儿子很久,都得不到回应,因此心灰意冷,彻底绝望,于是纵身一跳,想要到另一个世界去找自己的儿子。
当然了,宋妻最终得偿所愿,他在儿子尸体的发现之地,那就是那片山塬上,她看到儿子呆呆的站在半山坡,背着个,穿着件新衣服,朝着自己招手。
而此时的宋妻,只觉得自己浑身湿漉漉的,从河里爬出来,跑到了山坡上,抱着自己的儿子大声痛哭,那声音震天动地,仿佛将山塬都能震得塌陷下来。
儿子轻轻的拨了拨妈妈脸上的水草,轻抚着妈妈的脸颊,轻声的问道:妈,你为什么身上都是水?
宋妻没有回答,只是将儿子的脸搂在怀里,泪眼婆娑的说不出话来。
过了很久,宋妻摸着儿子的脸颊说道:儿子,妈带你回蜂吉村,好吗?
儿子疑惑的问道:那我爸爸呢?
宋妻拉着儿子的手,一边走一边意味深长的对着儿子说:你爸爸那次上山捡柴禾,就已经死了。
就在宋妻和儿子的灵魂回到蜂吉村的时候,那天已经是傍晚,夜色正浓,宋妻在进山的那个拐角处,看到不远处的那片山塬上,自己的婆婆正佝偻着背,就呆呆的望着她们俩。
宋妻拉着儿子不敢过去,她怕婆婆知道了会伤心,也怕吓到老人家,但是等她再看山塬上的人影时,婆婆早已经不见了。
夜里母子二人的游魂飘荡着回到村子,进入自己家,发现自己家里空空荡荡的,自己的婆婆早已不见踪影。
等到这母子二人打算飘荡着离去的时候,路过村外那处山坟的时候,宋妻才看到村里人用石头为婆婆砌成的墓碑,这一刻她才知道,自己的婆婆早已经不在了。
等到婆婆的鬼魂从墓碑后走出来和自己的儿媳孙子相见的时候,三人相拥而泣,哭声划破夜空,令整个蜂吉村的村民都听的清清楚楚。
宋二逑的母亲,也就是这位婆婆,听闻自己孙子死讯的时候,当天夜里就哭死了,听入殓的人说,宋母死的时候,眼睛里都哭出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