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之后,他赶到了南岳万寿山。
此处风景奇秀,群峰突起,历来皆为游览胜地,庙宇道观甚多。前山山脚,为寿山镇,极是热闹。
齐墨云是去岁来此,结识了清凉台紫竹观观主玄微道人,彼此颇觉投缘,又见天气渐热,于是又来拜访。
不料前山山门之前,重安府城三班衙役各执水火棍,将香客、游人纷纷驱赶,不许进山。
各处小道,也有本处乡兵,四下巡视,以防有人希图侥幸。
齐墨云远远瞧见,便掉转马匹,先寻至骡马行,将坐骑寄放,又问店主:“为何今日官府封山?”
“官人想是不曾瞧见山门等处告示,京城之中,有康王殿下替天子前来,举办祭天大典。”那店主拱手说道,“是以烦请官人再忍耐两日,山下寺庙道观皆有,官人不妨先去瞧一瞧。”
“我要去清凉台。”
“这个却难,”店主连忙摆手,“清凉台已在半山腰,上不去,上不去。”
齐墨云点点头:“过两日在下来取马匹,务必小心照料。”
他也不去住邸店,出了小镇,在一株大乌樟树之下,石桥之旁,闭目盘腿而坐。
下午的镇郊野外,十分安静,偶有行人路过,好奇地打量着这位年轻公子,却没有停下脚步。
夜幕降临之后,齐墨云才睁开眼睛。
他深吸一口气,纵身飞起。
清凉台是万寿山主峰不远处,另一处山峰的半山腰。
一个叫紫竹观的小小的道观,就建在此处。
观主玄微道人,和两个弟子程青柏、郭苍松,在此修道习武。
见到齐墨云,他有些吃惊:“齐公子怎么来了,不是封山了么?”
“直接飞上来的。”齐墨云摸出一把碎银,递给凑在他身边那两个十七八岁的年轻道士,“去弄些吃的,还有,我要沐浴更衣。”
“有,有,这就去为公子预备。”形貌黑壮的程青柏喜滋滋捏着银子,“齐公子这回来了,得多住几日才好。我们这里,比山下凉爽多啦。”
玄微道人却上下打量着齐墨云:“公子夤夜进山,莫不是有要紧之事?”
此前齐墨云并未报出自己名姓,这会他却说道:“我是齐墨云。”
“齐——什么?”玄微道人大吃一惊,“你就是齐墨云,那个剑指北燕皇帝的鹤州武院大弟子?”
“正是,”齐墨云瞧着他愕然神色,又叮嘱道,“观主不必着忙,我不过借宿一宿。”
玄微道人回过神来:“莫非正是为了康王祭天之事?”
“未雨绸缪。”齐墨云说着迈步往屋子走去,“观主不要声张,只做不知就好。”
玄微瞧着郭苍松,见他也是张大了嘴巴,便连忙跟着齐墨云:“当真不用贫道出手相助?”
“不用,除非,观主有意出山,重入红尘。”
“嗐,我在这清凉台,何等快活,下山做什么!”
程青柏给齐墨云做了蔗糖饺子、白菜汤。齐墨云吃了几口,点头称赞:“味道甚好。比我那里的厨子强多了。”
程青柏嘿嘿直笑,玄微道人却觑着他问道:“这些年,你云游四方,踪迹不定,听说朝廷一直在打听寻找。齐公子既已回国,为何不往京城去见皇帝?”
“在下并无出仕之想。”
“那这回,齐公子为何要出手干预康王之事?”
齐墨云想起了那个蒙着轻纱的少女,但他只是说道:“这事有些古怪,所以上来瞧一瞧。”
“不尽不实。”玄微轻笑一声,他根本不信齐墨云的说辞,“不过若是事涉机密,公子倒也不必告诉我——当真不用叫上贫道?”
齐墨云扫他一眼,玄微讪笑:“贫道不过是观海境,就不掺和这样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