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林下聚居着有熊氏的一支部落。狄族也有少部分人生活在这里,他们经常从河那边带来草原上特产的毛皮和牲畜,再从河这边换回狄族人所需要的食物。
村落里没有几个男人,现在他们都在遥远的南方打仗。
蒙一到来,立刻就被一群女人给围住了。那是一群有丈夫或儿子正在南方打仗的女人,她们认识这个每年往返于大河两岸的男人,想从他那里获得自己亲人的消息。他只好不停地向这些女人报着平安,好让这些心有所系的女人感到慰藉。
其实他并不全认识这些女人的丈夫或者是儿子,甚至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还活着。但无论怎么说,有希望的等待总比没希望的煎熬要好……既然如此,那又何必去粉碎她们心底的期盼?
他找着了自己的一个族人。那是一个老人,常年在这个渡口摆渡。
严格来说,这里并不是一个好渡口,河面较窄,但水流较急。
那老人用的是一个很简单的羊皮筏子,几根横木下绑扎着十来个吹足气的羊皮囊,咋一看还以为是一群肥嘟嘟的绵羊在漂浮在河面上。
这玩意儿能渡河吗?力牧的脸色有些苍白。虽然他夏天里经常会跟小伙伴们泡在溪水中嬉戏,每年冬天都会跟着蒙从这条河的冰面上踏冰而过,但那完全是两码子事。
“唉,从这里开始,这条河就变成天河啰!”老艄公一边摇着橹,一边自言自语地道。
“天河?难道它是流到天上去的吗?”力牧感到很奇怪。听人说,这条河是向东流入大海,而不是流上天。
“那倒不是!从这里往东是一大片平原,河水带着泥沙经常淤塞河道,这黄河堤坝啊也是越垒越高,结果水反而是在地面上流了!”
“我见过九黎族人做的筏子!”蒙突然插嘴道:“他们把很多根树木绑扎在一起,看起来要比你这个平稳,一下能渡很多人!”
“那没什么稀奇的,年轻时我也弄过那种筏子!”老艄公叹气道:“不过现在却不行了……再过几年,兴许我连这个筏子都弄不动了!”
蒙望着身畔奔流的河水开始发呆。他突然在想,当我老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呢?是膝下儿女成群,还是孤孤单单地在站在草原上看日落?
也许用不着到那个时候,我早已经死在战场上了!蒙苦笑一声,随手拿起一把木桨,有一下没一下地划了起来。
橹和桨荡起的涟漪轻轻,瞬间就被湍急的河水给卷走了。
他们艰难地渡过河。回过头来,发现筏子已被河水冲下了好几里地。力牧扶着一株枯树呕吐良久,直到把隔夜的食物全部吐出来方才作罢。
蒙一直在等着。直到力牧直起腰来,他才走过来牵着他的手。
“叔叔,你能游过这条河吗?”力牧抹着眼泪鼻涕道。
“比它小十倍的河我才敢游,否则就是找死!”
“过河的时候,我还指望着你能救我呢!幸亏那个筏子没翻。”
“要真翻了我们都会掉进河里喂鱼……”
“我爹能游过来吗?”力牧不甘心地道。
“他也不能。”
“好险!”力牧吐着舌头道:“刚才我差点就死了……”
“如果老天要你死,他绝对不会让你多活一会!如果他让你活,你就算想死也死不了,所以这没什么可怕的!”
“是时辰还没到吗?”
“对,时辰还没到!”蒙拍了拍力牧的肩膀。
“听你这么一说,我没那么怕死了!”力牧扬起头,给了蒙一个笑脸。
“如果你怕某种东西,它就会经常吓着你;如果你不怕它,那它其实什么都不是!”
力牧点了点头,忽然道:“叔叔,你说我爹会答应派兵吗?”
“难说!他得提防着荤粥族的人冬天过来来抢牧场。”
“如果我们去帮有熊氏打仗,他们会过来帮我们打荤粥族的人吗?”
“会的!少典这个人很讲信用!”蒙毫不犹豫地道:“小事情我不会去烦他,正如他不轻易找我开口一样。既然这次他开了口,那我就必须尽我所能去帮助他!”
“我爹说过,好朋友得用在刀刃上!”力牧点头道:“回去我就劝我爹出兵!”
他们一路向北,途中找着了狄族的一个游牧点。他们要了两匹马,策马扬鞭奔驰在一望无际的草原。
但是力牧的父亲鲜却不答应出兵。蒙的话刚说完,他就挥挥手,满不在乎地道:“这是他们自己的事,让他们去打个够吧!”
“兄长,你别忘了,我们狄族跟有熊氏是盟友,是盟友就得相互帮助!”
“那有什么?背信弃义的事情你我还见得少吗?我还想趁着有熊氏被九黎族打败后,顺势夺了他黄河以北的土地呢,哈哈!”
“你……”蒙一口气噎住了。
“我想看看,到底是有熊氏强大还是九黎族强大!”鲜捋着胡须道:“我更喜欢选择跟强者做朋友,而不是弱者!”
“按照你的这个想法,有熊氏应该去找荤粥族的人结盟,而不是我们!他们两面夹击,我们立刻完蛋,然后他们就可以瓜分我们的土地!”
“我们也可以跟九黎族结盟,两面夹击有熊氏,然后再瓜分他们的土地!”
“你舍近求远去与九黎族结盟,荤粥族的人势必会立即跟我们开战!远水解不了近渴,你觉得九黎族的人能及时赶过来帮我们吗?”
“按你这么说,难道我只能跟有熊氏结盟?”鲜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