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长时间,一天下午大约三四点钟的光景,那个老同学再次登门。
这次,张智的父亲留老同学在家吃饭,还拿出了不常喝的好酒。两人一边细细品酒,一边说些过往在一起做同事时的话题。就这样东一句西一句地,自然而然地,就少不了会提到老同学的那个办企业的朋友。
话聊的深了,张智的父亲这才真正听明白,老同学的那个朋友自己办了一家企业,产品的销路好得不得了。但是,生产这种产品的原料也比较紧张,完全是卖方市场,原料供货方要求买家必须预付款。
“老张,咱们都在企业干那么多年了,卖产品一般是要等经销商把货全部卖完了再结货款的。这样一来,我朋友那家厂,资金的周转就有了时间差,钱,是先出后进,一旦卖产品的钱跟不上趟,它就影响原料的采购,原料供应不及时,就影响生产。”
说到这儿,老同学停下来,好像是要留给听他说话的人一个消化理解的过程。而张智的父亲,也的确在用这停顿的当口,想着老同学说这番话的道理。
差不多过了有十秒钟的工夫,老同学抿了一口酒接着说:“眼看着这个产品市场缺口那么大,那真是生产多少就能卖多少,可就是买原料的资金就是这么个情况,所以,看着满地的钱就是挣不到手啊。”
老同学在那儿兴致勃勃地讲,张智的父亲兴致勃勃地听,两人聊得格外投机。张智的母亲在桌边陪着坐了一会儿,对老伴儿的同学说了声“你们慢慢吃”,就起身回卧室关上房门躺着去了。
“老张,跟你说实话吧,我是几乎把自己的那点家当全部投进去了。这几年,也是全靠这个路子挣了点钱。”老同学一副掏心掏肺地样子……
在很多单位,不管你曾经有多么能干,人一旦年纪大了,难免不受待见。快退休的人更是如此。
张智的父亲已经退居二线,每天上班已经没有什么具体的工作可做。这个时候,他原本可以不用再天天到单位去。可是,不知为什么,因为自己的儿媳妇恰巧也在西城的报社工作,虽然银城和西城隔着三百多公里呢,可是各地的报社,情况都差不多,他不想让儿子儿媳知道他退居二线了没事干,也成了单位里不受待见的人,所以,天天照样往单位跑。
这天吃过早饭,看着天气不错,他对老伴儿说:“我骑车出去一趟,可能下午才回来。”
张智的母亲只当他是又到单位有什么事中午回不来,就说了句“骑车路上慢点”,也没有多问。
从楼下车子棚里推出平日不常骑的摩托车,简单擦拭了一番,张智的父亲把头盔戴好,右腿抬起跨过车身,在车上坐定后,手捏离合,脚踏档位,熟练地启动摩托,一转眼就出了小区大门。
那个时候,在新闻单位工作的人,多数都有摩托车,有单位配备的,也有广告客户赞助的。朱墨就有一辆弯梁的红色50摩托,那是她写软文广告拿提成购买的。
按照老同学说的地点,张智的父亲在与银城交界的林渠县,还真找到了那家企业。他在厂里厂外走走看看,心里就有了八**九。
隔天,他瞒着老伴儿,从银行取出两万元钱,径直找那个老同学去了……
一个月,两个月,没有等来老同学的回音。
实在忍不住了,张智的父亲就又找了去,见了老同学,犹犹豫豫吞吞吐吐旁敲侧击地往钱的事情上说。
老同学热情如故:“怨我怨我,这段时间忙着别的事。这几天我就抽时间去厂里看看。”
张智的父亲就只好回到家里等。在家等的时候,心里虽然有些不踏实,可他自己也不明白究竟为啥不踏实。
又过了一个月,终于有了消息,可是,这个消息的内容却是张智的父亲怎么也料想不到的。
为什么会想不到呢?因为:老同学说,那两万块钱,他早就给了他开工厂的朋友,可他那位开工厂的朋友却说,没有收到过这笔钱。
老同学为了证明自己说的话,甚至还和张智的父亲一道找到他那位朋友,当面对质。可对质的结果是,谁都不承认拿了那笔钱。
“这就怪了,这不成了一个没有起点也没有终点原地打转的车轱辘了。”张智的父亲没有料到事情会是这个结果,一件不小的心事便开始在脑子里挥之不去,那种烦心,无人倾诉,无处排遣。
就这样,硬是一年多过去了,一来二去,老同学、老朋友、老同事之间彻底翻了脸,三方竟打起了官司。
起初,家里都不知道这件事,眼看自己一个人已经招架不住了,父亲这才告诉了老伴和儿子。
“看看,我说啥,我是不是说过这钱来路不正,你这老头儿,就是不听。你跟智子说,我说没说过你。”
“妈,别埋怨我爸了。”张智劝母亲。虽然他也生父亲的气。
事儿来了,不想接也得接着。
张智有个表叔,是银城很有名的律师,平时接的都是企业破产重组之类的大案子,还担着好几个单位的法律顾问。
张智和父亲找到这位表叔的时候,表叔对这两万元的经济纠纷案子十分的看不上眼,可是,耐不住张智父子这个不远也不近的亲戚苦苦相求,只好应承了下来。
果然,没有费什么心思,表叔就帮着打赢了一审官司。判决结果是,那个老同学和他的那个朋友共同偿还这笔欠款。
谁知,那个老同学也不是个善茬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