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东是辛庄村最后一个知青,他要回城的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小山村,从他来到现在大家已经相处十多年了,他这一走,与他关系好的人家还挺舍不得的,陆陆续续的有人来为他送别。
赵良轩听说魏东要走,拎着一篮子花生就过来了,“魏东,咱村里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哥给你装点花生带着。”
魏东盯着家里的两袋子花生正发愁呢,这些花生都是这两天乡亲们送来的,田里一般都是种粮食,每家每户也就是在自留地里种点花生,方便吃油,孩子们也多个小零嘴,平时都当好东西,哪舍得放开了吃,魏东要走了,也就花生能拿得出手,于是大家都想到一块去了,这家拎几斤,那家装几斤,不知不觉的装了两袋子。
魏东根本带不了那些东西,他和魏赟两个人,还得背自己的行李,哪里还能去扛两袋子花生。
“二哥。”魏赟愁眉苦脸的指着自己摆放在门口的一堆行李,“你看看我有几个手能拿了那些个东西,不是我不要,是我真装不了。”
赵良轩摸摸鼻子,笑道“不要紧,哥给你送到车上。”
魏东蹙着眉,“你就是帮我送到车上我也拿不了,下了火车到家还老远呢,你叫我怎么拿?”
怎么拿?赵良轩开始替魏东想办法,花生他带来了,不想办法装进去他就得拿走,那怎么行,东西不管多少是他的一点心意。
赵良轩将花生袋子打开,扯着篮子就往里面倒,一个袋子倒一半倒也真装进去了,可装进去后袋子又扎不上口了,魏东也不管他,由着他往里装,这会子见赵良轩实在是扎不上口,这才幸灾乐祸的笑道“咋样,装不上吧,要我说,二哥你也别给我装的,这袋子花生你也扛走,就给我留一袋子就行,我还能勉强拿了,让我扛两袋子,门都没有!”
“那不行,那成嘛了,乡亲们给你的,你再给我,说不过去呀!你这叫亏人家好心。”
魏东两手一摊,“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轱辘着走吧。”
“活人还能让尿憋死。”赵良轩摸着下巴思忖了片刻,这才一拍脑门,“咋没想到这个,哥我给你去壳,全都变成花生米,这两袋子剥完壳正好能装半袋子,这不就能拿了了吗。”
赵良轩说干就干,他拉过一个板凳,直接就开始剥壳。
这人是不达目的不罢休啊,魏东摇摇头,也拉着板凳过来,不过赵良轩的方法的却不错,花生去了壳,空间少了一多半,他也好带。
“魏赟呢?”赵良轩问道。
“找赵雨去了,这不明天要走了吗,他舍不得两个小兄弟,这两天一睁眼就往赵大哥家里跑。”
“换谁也舍不得,仨小子一块长大的,我看就数他仨关系好,没事都在一起玩。”
赵良轩大手就是剥的快,只听啪啪声不断,一会儿就落了一地的壳,他抬头看看魏东,问道“你回去后要到哪里去上班?”
“我妈说先到国棉厂,具体干什么得报道后才知道了。”
“那就好,总比咱土里刨食强。”赵良轩满脸羡慕。
魏东笑笑,“我觉得咱村里挺好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多惬意的田园生活。”
赵良轩可没觉得种地有什么好的,“话是这样说,你看有几个愿意在农村呆着的,你要觉得咱农村好,等你退休了再回来,哦,你刚才说明天就走,走那么急干什么,几点的票?”
“买的十点的票,算着吃完早饭,我们爷俩不慌不忙的溜达到车站时间正好。”
两人絮絮叨叨的说着话,不一会儿就剥了大半袋子,剥花生这活,全靠大拇指吃力,剥时间长了大拇手指肚疼,魏东不好意思再麻烦赵良轩,再说了赵二哥天天还得编筐,哪能耽误人家赚钱。
“不剥了,不剥了,歇一会儿,等晚上没事了我自己剥就行。”
赵良轩指指那满满一袋子花生道“这老些你得剥到什么时候去?”
“放心,能剥完,地也交回村里了,我又闲着没事,玩似的就干了。”魏东拉着赵良轩的袖子,“二哥,咱一边说话。”
既然魏东不用自己帮忙,这会子话也说的差不多了,赵良轩就想告辞,“那哥就先家去了,明天哥再过来送你。”
魏东知道自己即使推辞赵良轩也会过来,他索性直接答应下来,“好啊。”
翌日一早,严思勤就煮好了鸡蛋,又烙了几张饼,让魏东父子在路上吃,送到魏东家的时候,两父子正好出门。
前来送行的村民还不少,老书记来了,赵良轩也到了,还有魏东的左右邻居,亲朋好友,熙熙攘攘的一大群人簇拥着两人走过来。
“魏东。”赵良生跨前几步,将手里的吃食往魏赟里装,“你嫂子做的饼,你爷俩路上当饭吃。”
赵雨和赵晨也跑过来,一左一右的牵住魏赟的手。
清晨的乡间小路上,太阳才升到头顶,草叶上的露水还没有蒸发干净,空气中带着湿润的青草香,大家送了一行又一行,一直到了村口,魏东顿住脚步,与众人一一道别,他紧紧握住老书记粗糙的大手,眼眶开始泛红,“方书记,大哥大嫂,都回去吧,不用送了。”
方永谦还记得他们刚来时的模样,一群面带稚气又意气风发的孩子们,转眼间十多年过去了,这十年间,发生了很多事,魏东也由神采飞扬的青年变成一个成熟的男人,老书记看着魏东眼角细细的皱纹,拍拍他的手背说道“好孩子,别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