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就是理由了,我不是你儿!得亏是我命大,我要不是命大,估计坟头上的草都有好几米高了,你们就是自私,舍不得花钱,要是不自私,孬好借点钱,也不至于这样。”瑞民今天终于将心底里的怨怼发泄了出来。
这么多年了,他心中的不满一直在堆积,爹活着的时候他不敢说,爹死了,大哥又为他的事跑前跑后他不方便说,今天终于逮着机会了,“从小到大,我受了多少白眼,挨了多少嘲弄,你知道我在村里有几个外号?”说到痛处,瑞民眼眶红了,他想起来在村里那些个不堪的岁月,“最早他们叫我秃脑亮,后来直接喊我老亮,他们玩个猪尿泡都能联想到我,说我的脑袋就是猪尿泡,再后来村里通了电,装了电灯,他们又叫我电灯泡。”
猪尿泡就是猪小肚,也就是猪的膀胱,是农村孩子的一种玩具,猪小肚弹性大,村里每逢杀猪,孩子讨了猪小肚来,往里面冲上气,再扎紧口,能当皮球玩。
多年的委屈终于化成了两行泪,瑞民可怜自己,一时间竟抓着帽子呜呜的哭了起来。
“老四、瑞民,娘不知道,娘要知道了肯定不愿意他们。”孙秀芳手足无措,她想把手放到瑞民的秃脑袋上安慰一下,刚把手伸出来,没成想,瑞民猛的站起来,戴上帽子出去了。
谁都指不上,连自己亲娘都指不上,瑞民愤愤的一把摔上门。
“咣当”一声巨响,把石念吓一跳,他扑到母亲怀里,可怜巴巴的仰起头,“妈妈,怕怕。”
发什么神经?王英斜瞥了一眼磕上的房门,抚摸着儿子的发顶说道:“不怕不怕,娘给你叫叫,摩喽摩喽毛,吓不着,摩喽摩喽毛,吓不着。”如此念了好几遍,又低头亲亲儿子的小脸蛋,“好了,没事了。”
瑞民跑到外面转悠了很久,心中暗忖,“奶奶的,谁都指不上了,这个事还得靠自己。”他想了好几种方案。
要不直接跟嫂子说,嫂子你嫁给我吧。念头刚起,他又直接给否定了,“不行不行,我要是自己去找嫂子,嫂子直接拒绝了怎么办,多难看了。”
瑞民想,这个事我得找个中间人,就是找一个媒人,找谁呢?瑞民想找个熟悉的人,他在脑子里将大院的人码拉个遍,发现对谁都不熟悉,见面最多的是老张家的崔嫂子,不过,这事瑞民不想麻烦崔云香,人的第六感告诉他,这个崔嫂子一点都不喜欢他,这事要是求了她,好事能给他办瞎吧喽。
那找谁呢?瑞民摸着下巴想了又想,找谢嫂?不行,找她还不如找老刘嫂呢,老刘嫂这人热情,遇事就爱凑热闹,实在是没有旁人可找了,瑞民暗下决心,那就找老刘嫂吧。
瑞民明白,求人做媒不是光动嘴皮子就行的,爹活着的时候就经常请媒人吃饭,这样人家才能真心替你办事。
瑞民想这个事得尽早不尽晚,反正娘已经知道了,选日不如撞日,就今天了,瑞民想到这里,专门去了趟供销社,买了两瓶白酒出来。
回到家属院,瑞民并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对面的刘嫂子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