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陵,莲藕带着人正在安置行李,皇贵太妃的华服首饰太多了,一整间屋子都不够放。
“不能叠不能叠!”莲藕一叠声地喊道,冲过去阻止想要将衣裳叠起来放柜子的小宫女,道,“这些衣裳每一件都是千金之资,你这么叠起来还不把衣服糟蹋了?”
小宫女退到一边,委屈地道:“不叠的话这些都放不下了啊。”
莲藕环视四周,还有两大箱笼没有开出来,可这间屋子已经没有空地可放了。她不由地想起承乾宫那三大间库房,真是恍如梦中。
孝陵分出来的住所就这小小的院落,纵然莲藕再心灵手巧,也不能把这些物件给变没了。她揉了揉脑袋,有些苦恼,这可都是皇贵太妃的宝贝啊。
院子小了,他们在做什么汤凤一目了然,跨过门槛走了进来,道:“收拾这些做什么,反正以后也穿不了了,要是能卖就卖了吧。”
“啊?”莲藕错愕地抬头,匆忙见礼,“参见皇贵太妃,奴婢们失礼了。”
汤凤不在意地摆摆手,道:“这些东西都是死物,费这脑筋作什么,你找个法子看能不能处置掉,换成银票本宫看着也舒坦些。”她是先帝的未亡人,这些红裳绿衣已经不合时宜了,索性卖了换成银子,以后总有派得上用场的地方。
“是,奴婢明白了。”莲藕点头。
汤凤用目光扫了一圈,转过身没有留恋地走了。
有宫女上前,悄悄问道:“莲藕姐姐,你不说这些都是娘娘的宝贝吗?怎么说不要就不要了啊。”
莲藕瞥了她一眼,抬手拧她的耳朵:“怎么?主子的决定还要跟你这个小妮子禀报不成?”
“不敢不敢!莲藕姐姐快松手啊——”
虽然是在孝陵,可莲藕依旧保持着承乾宫的规矩,她要让这院子里的人都知道,主子虽然不在宫里住了但规矩不能忘。否则,这样的局势下,一个治下不严,早晚会有胆子大的和外面互通有无,到时候再出手就晚了。
莲藕的手段汤凤很清楚,既然她没有阻止那就是默认了莲藕的做法。在她身边五六年了,如果这些琐事都要一一操心的话,莲藕不会有机会陪同她出宫,也不能在莲叶离开后成为她的大宫女。
入了夜,汤凤在卧房里抄写佛经。自先帝薨逝以后,她便换上了素装,时常佛珠不离身,每晚抄写半个时辰的佛经更是必不可少的环节。
大约还是心虚。他临走的时候还想着保全她,可她是个没良心的,只记得自己的灭族之恨,连一句实诚话也不曾与他说过。
手指抄麻了,她趁机放下笔看向门外。
月光皎皎,夜色沉静。想必他在天之灵已经知晓了这一切,倒是不用她来多费唇舌了。嘴角轻轻挑起一抹笑意,多少年了,她早该忘记如何与人剖白心肠了。
门口身影晃动,莲藕端来一小碗醪糟汤圆,道:“主子,您晚膳用得少,怕您饿了,奴婢下厨做了一小碗汤圆,您垫垫肚子吧。”
汤凤转头看向用碧绿色玻璃碗装着的汤圆,个个小巧玲珑,散发出一股醪糟的香气,引诱着人动手。她虽然不饿,但也不想拂了莲藕的好意,端起碗小口吃了起来。
食不言寝不语,用了半碗,她放在一边,特地赞了一句味道不错。
莲藕心满意足地一笑,端着碗出了门。
低下头,她拾起笔,继续抄写今日剩下的一半佛经。
眼看着即将完成的时候,外面传来了刀剑相撞的声音。随即,一道人影飞入了她的书桌前,还未等她起身,那人便喷血而亡。
“不好了,有刺客!”不知是谁大叫了一声,静谧的夜被划破,双方动手的动静越来越大。
汤凤重新坐回书桌前,在一片争斗声中,抄写完了最后两行字。她既然能安心地坐在这里,就不担心外面的人护不了她。
“汤凤,纳命来!”忽然,一道寒光从她眼前闪过,有人破窗进入,从侧方举剑,直指她的喉咙。
汤凤侧身后仰,躲过了这杀气腾腾的一招。接着,黑衣刺客纵身跳起,凌空挥出一剑。这一剑若刺到汤凤的身上,她绝无再活命的机会。
“铛!”
汤凤后撤两步,一把闪着青光的刀格挡住了这一杀招,握着刀的男子力大无穷,刀剑相撞的瞬间,持剑的刺客竟然被震出四五步远。
“娘娘这是料定了我们会来?”拿着刀的男子趁着空闲的机会回身,颇感意外地问道。
汤凤认出了他,雷暮,西南王麾下的一位小将,据说他使的一把青冥刀已斩杀数千人,利不可挡。如今他竟然出现在这里,汤凤同样很意外。
她指了指外面的人,道:“本宫有人保护,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雷暮还未开口回答,被震出去的刺客竟然又挥剑攻了上来,危急关头雷暮不敢大意,也只得先解决了眼前这人再说。
既然冯弦机也派了人,汤凤更不必担忧自己的安危了。未免给他们添乱,她躲回了卧房,侧躺着听外面的利刃搏杀的声音。作为风暴的中心,她倒显得置身事外了。
一炷香的时间后,外面渐渐平静了下来。
汤凤起身走了出去,从卧房的门口到外间大门,躺着的有十余具尸体,各有惨状。走到院子里,场景更是混乱,血迹溅得到处都是,廊柱上,花坛上,地板就更不用说了。
月光温和地洒满了大地,目睹了这一场生死之争。
小金子的衣裳也划破了几个口子,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