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玉满脑子还没有缓过神来,又仿佛自言自语了一句。
“那皇子殿下呢,也没有突围成功吗?”
劲风将他额前的碎发吹得不停地颤抖着,那人没有回答,公孙玉用双手将头上的头盔慢慢卸了下来,转过身来面向了东方,随后三千白马义从全部翻身下马,将自己的头盔全部卸了下来,用左手将头盔托在了左胸口与臂弯处。
“三千白马义从听令!不灭三万北凉死敌,绝不倒下!”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处在最前方的他将走手腕托着的头盔夹得死死的,右手拔出了刀,身后三千白马义从们也拔出了刀,跟着公孙玉一样,将刀,深深地插在了泥土里。
公孙玉将身后的箭袋拿到了怀前,从中数出了十根箭,随后将剩下的箭,一根一根,尽数插进了土里,之后便转过身来,看着这三千随他出生入死的弟兄,缓缓上了马,却仍在回头看着他们,他怕,不远的一天,就再也看不清……
身后的白马义从们有人也忍住眼泪,不让它流下,谁都没有抱着苟活的心态,而这份直觉,随着奔袭也越来越强烈。
那人不是轩辕浩又是谁呢,他本可以跟白马义从们说出那句话,但是他没有。犯我疆者,虽远,必诛之!他这一次,也可以算得上半个白马义从了吧。而不是像个皇子殿下一般,临阵脱逃,说出来让人所不齿。
公孙玉还未来得及派人将轩辕浩送回王朝,只见他却也踉跄着翻身上马。
“公孙玉将军,这一次,为了王朝,请批准我重新上马,追随者袍泽们冲锋陷阵,在所不辞,请将军指示。”
“批准入伍,随军前往邺城!”
“遵命!”
那双眼睛没有继续再黯淡下去,反而充满了清澈,不知是泪水,亦或是什么。随行的白马义从给了他一整块馍馍和一袋水,他咧开嘴朝他笑了笑,那名白马义从也朝他笑了笑。
“你快跟上儿!”那名白马义从说完便策马追随着部队前行了,转瞬之间便融入了大军洪流之中,再也看不见他的人影,只看到白马,白褂,白袍,茫茫一片白。
那是个跟他一样大的娃儿呀,本该是熟读四书五经的年纪,此刻却因战火蔓延,披坚执锐,上了沙场!不过转念一想,当王朝陷入危难,不正是应该青年挺身而出吗,那三千白马前方的公孙玉骑着白马一往直前,不也正值英年,雄姿英发吗?
轩辕浩一口喝光了那袋有着淡淡牛皮味道的水,两口吃完了那馍馍,拍了拍手,更快地向前方跟了过去。这一战,注定是一场苦战!但是他又是一名军人了,不是吗?守候身后家国的士兵,这不就够了吗?没人知道他昨晚经历了什么,也没人再去问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有些路,需要他自己走。
拓跋湛大营之中一人飞驰入营,跑着进入了拓跋湛所在的中军营帐。
“大人,大人,急事禀报!”
那名信使半跪在了拓跋湛的面前,将一封加盖了拓黑月铁骑标志的信呈了上来。
拓跋湛将那封信快速地拆开,虽说他因为昨晚一战已经反思良久,但是还是不能原谅自己,这封信,应该是拓跋扈的亲笔信,告诉他接下来大军的走向。所以他丝毫不敢怠慢。
“什么?他也在边军之中吗?难道他没有回荆州?”
拓跋湛脑中忽然回忆到了那一晚的情形,背后一股凉意爬了上来,手中拿着的信开始颤抖,双眼直直望着前方,确认着当晚的情形,脑海中一根根线因为这一封信全部连起来了。
“妈的!”
拓跋湛大骂了一句,面前的信使吓得不轻,刹那间抬起了头,却看到拓跋湛看也没看他,径直跑出了大营。
那一晚孙奉文所护的绝对是轩辕浩!敢让原宁夏总兵孙奉文拼着老命去救的人,不是轩辕浩又是谁?
“妈的!”
拓跋湛一路大骂着,越想越气。统领大人对他昨晚的失败既往不咎,但是最后的吩咐,务必在轩辕浩回荆州之前擒拿到,将他带到统领大人面前。他十几年一直跟随在拓跋扈身边,敢说除了耶律义政,没有第二个人对拓跋扈说话的语气都观察入微,而拓跋扈也是对他极为放心,可今日这一封信,可以说将拓跋湛吓得不轻。
那一晚在孙奉文的纠缠下,他才没有一刀解决了轩辕浩,现在想来,可以说是不幸中的万幸了,不然鬼知道拓跋扈会发多大的脾气,而现在他最重要的便是:如何在黄河以北这偌大的土地上找出轩辕浩,并将他带到统领的面前。
稍稍冷静下来,他便又回了营帐,此事他本准备去找副将商议,可此刻转念一想,此事统领大人重视至极,便也不便于告诉其他人了。
他转身又回到了营帐,那名信使迫于他的威压,早已经退出了营帐,此刻营帐中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他慢慢走到之中坐下,绞尽脑汁想着如何将他引出来。此刻他手中可以说是没有任何有用的筹码,想将他引出来,几乎是不可能的。
他不停重想着那一晚的事情,所有不确定中忽然混入了一双坚定的眼神,那是孙奉文拿着刀面向他的眼神,黑夜之中刀光剑影之中仿佛一切都明朗起来,他周围的一切仿佛都静止下来,只剩下充当逃兵的轩辕浩和半路杀出的孙奉文。那唯唯诺诺的轩辕浩,和坚定果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