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急的脚步声在黑暗中逐渐靠近,沼狱中出现了一丝微弱的灯光,随后锁链互相碰撞的声音传来。狱卒手中的灯光照顾了沼狱中最角落的一间牢房。
锁被打开了,灯光映照之下,是一位烂成肉泥的重刑犯。
他就趴在那里,一动不动,像个死人一样。他背后是的囚服破烂不堪,依稀可见里面稍稍泛黄的绷带,缠满了他的背部,而他的腿部,只剩下了一些碎肉,摇摇欲坠的散开来。
一盆冷水浇在了他的头上,他忽地缩了一下头,腿部微弱地抽动了一下,过了很久才把头歪过来眯着眼睛看着身旁站着的人。
那是一位面容慈祥的老爷,头上戴着一顶四角官帽,正中间镶了一颗白玉翡翠,身着一袭黛青色的宽袖开衫,眉宇间有着多年风雨沉淀下的沉稳。此人正是当朝右丞相范羽。
意识模糊的凌罡刹那间也晃了神,竟然以为这是萧老爷带着人来带他出狱。
呢喃间喊了一声:“老爷!”
“我不是什么萧老爷,老夫范羽。凌罡你犯下叛国重罪,此事事关整个王朝,事已至此,你本应该是尸体一具了,但是如若你能为社稷人民考虑一下,将你的同僚都供出来,我以我范羽的名义担保你出狱,且你无需顾虑今后的路该怎么走,我会差遣人将你送到江淮富足一带,再打赏你一笔丰厚的资金以供你余生。你如果想好了,可以随时将同僚的名字写在这张羊皮卷上,我范羽说到做到。”
范羽从怀中摸出了一张羊皮卷,接过狱卒准备的毛笔和盛满墨的砚台,一并放在了凌罡触手可及的地方。便转身出了牢房,吩咐着狱卒们将门锁上。
范羽又多看了凌罡一眼,正欲离开,忽然凌罡开口了。
“那位姑娘呢?”
他的声音小得连他自己也听不清,其实他受了这一百杖刑,也对轩辕玥不抱什么希望了,但是他还是尽力地说出了这句话。因为她理应会把一切讲出来的。
门外的范羽停在了门前。就着灯光,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很不幸,今早她被人杀害了。”
随后脚步声逐渐远去,他的世界里又只剩下了一片黑暗,唯一的一个小洞,月光从里面透过来直挺挺打在地上,照在了那一张羊皮卷上。那上面,空空如也。
凌罡由于失血过多,再加上那一盆冷水的倾倒,他的身子开始微微抖了起来,他试着慢慢挪动自己的身体,好让自己能够看到自己的双腿。
此时的他已经感受不到他的双腿了。剧痛的感觉在一点一点消散,他只感觉他的腿部像被巨蚺吞噬进去一样。
沙沙的声音在这个安静的夜晚显得格外突兀,隔了许久许久,他终于回头看到了他的那双残腿,血液掺杂着碎骨。
他又休息了很长一段时间,借着月光把羊皮卷敷在了他的残腿上,还未凝结的血液浸染了羊皮卷,他也不知道是否是眼花了的缘故,羊皮卷上面有很多密密麻麻的白点显现了出来,是字,还是什么?他急忙用手将羊皮卷勾了过来,身子往小洞那边挪了挪,也顾不上腿部的剧痛将自己撑了起来,背靠在了墙壁上。
待他借着仅有的一点月光看清楚了,羊皮卷上,一行一行的由类似于烛泪的东西组成的小字,因为血水的浸染,就完完全全的显现了出来。
凌罡心中一喜,范丞相可能因为种种原因有些话无法传达给他,亦或者是萧老爷差遣人制作的密信,总之这一张羊皮卷上的信息,很有可能与刚才范丞相所讲的内容完全不一样。这就说明,极有可能那位姑娘把真实情况,已经转告给了范丞相!
他立马将整个羊皮卷没有沾染上鲜血的地方敷在了整个右腿下,忍着剧痛用力地摁住。他的腿在受力之下不停颤抖着,可是此时凌罡已经顾不上这些了,过了不久又将羊皮卷翻了一面,继续摁在了右腿下。中间他又不由自主地昏睡了过去,直到狱卒提着灯过来给他送饭,才把他吵醒过来。
只是让他意想不到的是,狱卒送来的饭,与他印象中的狱餐大不相同,不仅有着饭前的清汤,还有着熟牛肉及一些素菜和米饭。狱卒将饭菜跟他摆好后,提着灯看着他的腿,眼神中充满了同情。
“凌大人,你这又是何苦呢,作贱自己的双腿不是吗?将同伙都供出来,不就什么都有了吗?”
狱卒可能也是心善,刚才跟着范羽一行过来,听到了范羽开出的条件,又看了凌罡的双腿,自然是觉得凌罡执拗。也想着提醒他早日摆脱这样的生活。
昏暗中狱卒也看不清他头发之下的表情,灯下就只有缩起来了的两条烂腿,和一张沾满了他的血的羊皮卷。看到这里,他当然会误以为凌罡只认死理,坚决不供出他的同僚,想到这里狱卒的心里对他也是由衷地敬佩。
“这是第一餐,算不上丰盛,之后的饭菜范丞相已经规划好了,一餐比一餐条件差,希望你也早点想清楚吧,范丞相也没那么多耐心的。”
狱卒又一次提醒了凌罡一遍,但见他动也不动,深深地叹了口气,便转头出去了。
待得狱卒走后,凌罡才将掉落在地上的羊皮卷捡了起来,上面的血液已经完完全全融进了羊皮里,而剩下的白字便也完全地展示在了凌罡的面前。
他此时眼睛有点昏花,看东西总是模糊,估摸是失血过多的缘故,再加上光线有限。他便一个字一个字地去看,羊皮卷上写道:“当晚事情,朕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