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一道一僧离开桥西村。
回山路上,灵阳在前,双手拢于袖中,白山在后,单手提一块生肉。两人之间保持着四五步的距离。白山似乎不愿与灵阳并肩而行。
经过一处无人小径时,灵阳忽然驻足,白山也停住脚步。两人依旧相隔四五步远。
灵阳将手中青绫向上抛起,青绫在空中伸展舞动,似乘风而飞。紧接着红光一闪,青绫自燃。在火焰的包裹中,青绫越飞越高,逐渐化作灰烬,被一阵秋风吹散,不知飘落何方。
灵阳一直在侧身抬头仰望着。白山无意间捕捉到灵阳眼角中流露出的一丝光芒,那眼光透着一丝柔弱,那是无奈,是怜哀,那就是慈悲吧。白山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年轻的道士也并不是那么冰冷无情。
青绫消散,已是无影无踪。灵阳这才继续前行。白山不紧不慢的走在后面。
一直到入山之前,道士与和尚只有过两次交谈。
第一次,和尚问道士:“以你的本事,一个人足以应付这件事,为何要叫我来?”
“哦?是吗?”灵阳头也不回,边走边说。
白山道:“青娟虽然戾气深重,我却看不到她有丝毫害人之念,分明在此之前已被人制伏。”
灵阳道:“没错,昨日我已将她制伏。我之所以知道此事的前因后果,也都是青娟告诉我的。不过有句话说得好,术业有专攻嘛。我学的是雷霆之法,除魔驱邪手到擒来,制伏青娟自然不难,可是我没学过超度啊。你也见到了,青娟身世凄惨,难道还要我引一道雷,将她劈得灰飞烟灭吗?这正是放也不是,灭也不是,所以才求你这个会超度的来帮她解脱。”
白山又问道:“为何昨日不来找我?”
灵阳的嘴角已微微翘起,跟在灵阳身后的白山,自然并未看到。
灵阳道:“我与青娟约定好,要她昨晚对贺三鼠稍作惩戒。贺三鼠虽未侵犯青娟,却也参与此事,怎么也要受点教训。也借此为青娟消除一些怨念。不然今日她又怎会如此顺从。”
“如果贺三鼠侵犯了青娟,那又如何?”白山沉默片刻,继续问。
“那今天去请你的就是贺氏了。”灵阳的语气平平淡淡。
白山下意识地怔在原地。这个道士真的是个修行人吗?
灵阳似是没有察觉白山已经停步,依旧向前走着。片刻后白山继续迈步跟在后面,只是低头不语。不知不觉间,两人间的距离又保持在四五步远。
第二次交谈发生在进入葛岭之前,依旧是白山问灵阳。
白山道:“半月前,我在寺中敲晨钟时,佛钟突然无声,是不是你做的手脚?”
灵阳并不直接回答,顾左右而言他:“大音希声,这说明和尚的修为到了境界,敲钟发出的是大音,所以无声。”
白山皱眉道:“‘大音希声’出自道家【道德经】,与我佛家修为有何关联?信口雌黄。”
“佛道一理,何必分那么清。”
“那贴在钟口内的那张黄纸符又怎么讲?”
“你看到了啊?”
“我又不是瞎子。钟不响自然要检查一番。把那符揭掉,佛钟便恢复如初。”
“呵、呵。”灵阳干笑两声,道:“好吧,是我做的。”
“为何?”白山质问道。
“秋高气爽正堪眠。天不亮你就敲钟,不觉得扰人清梦吗?再者,伏云寺里就你一个和尚,敲钟给谁听?”
“一点都不像个修行人。”白山白了灵阳一眼。走在前面的灵阳自然也未看到。
此后道士与和尚便不再说话。
入山后,未走几步,灵阳再一次停住脚步。侧身面向路旁草丛,轻声道:“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