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过后,临安难得迎来几日晴朗。
不过六月骄阳,炙烤着刚被雨水浸透的土地,天地间仿佛成了蒸笼,空气潮湿闷热,便是一动不动,身上也会不由自主的冒出汗来,湿腻腻的惹人厌烦。
清晨,白山下山前往四圣院。于半山腰顺手摘了几枝果子,来至四圣院门前时,额头已经冒出点点汗珠。
待进了门,暑气顿消,热浪由院外涌入便成了清爽凉风,透体而过不由令人心旷神怡,连衣衫都被吹得干爽了。
灵阳躺在树下凉簟上,心不在焉的扇着羽扇,见白山进门翻身做起,笑道:“我想你也该来。”
“你这道士不念经不打坐不练功,每日就是闲散着。”白山一边说着,一边走向灵阳。
灵阳道:“我道家与你佛家不同,坐卧行走皆用功,饮食欢眠亦修行。”
白山报以白眼。
灵阳看到白山手中果子,笑道:“难得带了礼来。”
“下山遇见,想起你喜食甜,便摘了些。”
灵阳喊宝宸拿去洗干净。
一会茶果同上,两人吃了茶。罂娘又端来饭食。
罂娘此前虽说过不再给白山做肉,其实也只是嘴上说说,今日做的肉食依旧非常可口。
饭后白山又与灵阳闲谈几句,起身告辞,回山念经。
离开四圣院,还未走至岔路口,忽然有一驾华丽马车迎面驶来。
马车与白山擦身而过,一股浓郁的香气弥散在周围的空气当中。
白山皱皱眉,回首望去,马车停在四圣院门前,一名穿着艳丽的少女由车上下来,向木箱投了会子。
待门开,扭动着纤腰走入院中。
白山摇了摇头,回身登山。
进入四圣院的少女像是灵阳旧识,见到灵阳躺在凉簟上,娇声道:“灵阳哥哥,你可好久没来我家了。”
一帮打扫院落的幽阳苦笑摇头,转身去了后院。
灵阳依旧慵懒的躺着,笑道:“我一个修道人,总不能天天住你家里啊,我也得修行不是。”
少女笑道:“别的仙长说修行我可不敢说三道四,你说修行,那不是要去我们家里才行?
“我家小姐想你想的紧呢,总说自从跟你学了修行道术,就只想跟你一起修炼。灵阳哥哥,你什么时候也把这门好道术传给我啊?”
灵阳露出一丝苦笑,“你还小。”
少女轻哼一声,晃着身躯,嗔道:“哪里小了?”
灵阳不想纠缠下去,道:“我这院门可是有门道的,投银钱,驱妖邪。屏儿姑娘,你投了钱,不会只是来闲聊吧?我可不做这种生意啊。”
名叫屏儿的少女道:“灵阳哥哥,谁说我是来闲聊的,我是真有事,我家小姐被恶魂缠上了。”
灵阳望着眼前这个笑靥如花的少女,稍感有些无奈,轻叹一声,道:“你家小姐惹上了恶魂,你还有心思在这里调笑。”
屏儿立即收起笑容,“我就是想多跟你说些话嘛,你又怪人家了。”
说着,皱起小巧的鼻子,一双大眼睛也水汪汪的,真有些委屈模样。
灵阳也并非真要怪她,像她这样自小在欢场中成长起来的女子,有些凉薄自是难免,无非也就是给她提个醒,能点醒她最好。
灵阳伸了个懒腰,站起身,轻轻刮了下屏儿的鼻子,温声道:“好啦好啦。既然是你家小姐有事,那我就随你走一遭。”
屏儿笑道:“我就知道灵阳哥哥肯定会去的。我们走吧,车就在外面。”
灵阳点头,随屏儿向院门外走去。
出了院门,灵阳抬头望了一眼老虎岩,无奈一笑。
他决定还是先不要惊扰和尚了。毕竟这和尚尽管好色,对烟花之地却是十分抵触。如真是怨魂作祟,非他不可,再来请他也不迟。
屏儿抢先来到车前,撩起车帘,请灵阳上车。
车上备有一只冰盆,倒也清凉。
灵阳心道:这小丫头心思果然灵巧,将来不要聪明反被聪明误才好。
随着车夫几声吆喝,马车向着山外驶去。
车厢内,灵阳随意的倚靠一壁,向屏儿问起她家小姐遭遇恶魂之事。
屏儿侍候的小姐名叫貂锦,是陈妈妈家的当家花魁,也是临安城这一两年内炙手可热的行首。
其名头之盛不亚于当年名动东京的李师师。
几日前,陈妈妈家来了一位客人,容貌俊雅,举止温文,出手更是阔绰。
陈妈妈料想来者必定是个有来头的王孙公子,哪敢怠慢,围前围后,殷勤备至。
那公子点名要见貂锦,不巧当天貂锦应酬已满,也并非是陈妈妈有意刁难,总之未能如愿。
那公子像是颇了解行市,既不恼怒,也不纠缠,随手丢下一锭金子,与陈妈妈约定三日后再来。
昨日便是三日之期,那公子果然如约而来。
陈妈妈看在金子的份上,也早早推掉貂锦其他应酬,专等这位公子。
公子自称姓赵,名适。
陈妈妈阅人无数,见这赵公子气度不凡,又是国姓,便猜测这是一位皇亲。联想起当年徽宗私会李师师之事,心道:即便是那位官家亲临,也不是不可能的。
于是款待起来更加周到,不敢有丝毫差错。
灵阳听屏儿说到此处,喃喃自语了一句,“姓赵啊……”
屏儿没有听清,问道:“灵阳哥哥,你说什么?”
灵阳摆了摆手,示意她没什么,继续说下去。
那赵适与貂锦小姐见面之后相谈甚欢,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