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剧情的推进,各路人物陆续登场,梅兰芳与十三燕之间的理念冲突,也愈演愈烈。
一连三场的“对台戏”,将剧情引入了第一个高潮段落。当放下负担的梅兰芳,换下所有的传统行头,穿上民国时代的“时装”,登上舞台,唱起《一缕麻》的时候,观众席上果然又传出一阵低声的轻呼。
很显然,许多不了解京剧的观众,在此刻就打破了心中对传统京剧的固有印象。
当然,让观众们觉得惊讶的远不止如此。
比如邱如白在戏中跟梅兰芳讲解的《汾河湾》,现场的大部分观众都不知道,原来在清末民初的传统京剧中,台上的柳迎春在寒窑前的那场戏时,是必须背对观众一动不动的,正是有了邱如白和梅兰芳的努力,才有了如今大家已经习以为常的“新式”演绎。
在编剧楚言楚言和导演陈凯戈的共同努力下,电影的节奏被控制得更为收放自如,当心灰意冷的十三燕与梅兰芳“死别”之际,整座放映厅,都被带入了那种悲凉的氛围之中。
被老爷子念了一辈子,怕了一辈子的“下九流”,就真是那个年代的演员们毕生的写照吗?
不可否认的是,“士农工商”的阶级观念,在华国这块土地上确实根深蒂固,哪怕是到了今日,仍有不少人受其影响,而演员作为“三教九流”中的“下九流”,实际的社会地位,也是在华国解放后,才真正开始逐渐提高的。
电影中关于邱如白和梅兰芳之间“函授”合作方式的描述,也将当时的这种情况表现得相当写实,尽管两人身份都不一般,但所谓“避嫌”,却真是一言难尽。
然而,对于京剧共同的热爱,终于还是让这对搭档走到了一起,开始为了推动京剧的改革和发展,承担历史所赋予的责任。
在场的观众不知道,楚言却很是清楚,“死别”之后经过重新修改的剧情,才是电影成功与否的关键,幸运的是,更加符合现实的剧情,加上张国容传神的表演,让观众们丝毫没有感到落差,反而越来越被梅兰芳先生的经历所吸引。
接连登场的梅燕芳和林倾霞,也展露出了各自的魅力,更偏向华国传统女性的福芝芳和更加偏向现代女性的孟小冬,分别代表了华国女性在历史转型期中的不同性格特点,却同样令人觉得可敬可爱。
当梅兰芳历尽艰辛,终于登上百老汇的舞台时,所有人都忍不住为他和邱如白担心,此时的梅兰芳,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没有东西可以失去的戏坛新秀了,邱如白也已经年过半百。
所谓的孤注一掷,从来不像说起来那么简单。
也正是因为这样,当台下的美利坚观众终于起立鼓掌的时候,不仅是大荧幕中的邱如白和梅兰芳,就连台下的观众也忍不住激动起来,甚至还断断续续地传出了几声激动的鼓掌声。
梅兰芳与孟小冬之间的感情,也引起了不少观众的共鸣,他们两人之间的相遇、相识和相知,明显更贴近现代情侣之间的恋爱,只是可惜的是,这段“京剧伶王”和“京剧冬皇”之间的感情,却没有得到上天的祝福,两个人注定只能相恋,却无法相守。
缀玉轩中的那几声枪响,不但带走了两条鲜活的生命,也让梅兰芳生命中,这段至关重要的感情走到了尽头。
在楚言剧本的指引下,陈凯戈在这部电影中,更加倾向于淡化导演的存在感,向《辛德勒的名单》中的斯皮尔伯格学习,抛弃了那些炫丽的剪辑技巧,也放弃了商业性质较重的场面调度,始终保持着历史见证者的身份,用简单质朴的电影语言,来讲述梅兰芳先生的故事。
在梅兰芳全家移居魔都后,邱如白的来信,也不时以画外音的形式,穿插在梅家人的日常生活之中,直到燕京沦陷敌手,梅兰芳也面临着更加残酷的挑战。
在扶.桑.侵.略.军.的屠.刀.之下,是否答应演出,已经早就脱离了京剧舞台本身,而是被赋予了更高层次的意义,或许,也代表着自己的生死。
危机关头,梅兰芳并没有丝毫的犹豫,就像他自己说的,“纵然身为‘戏子’,却不愿再做那‘下九流’。”
面对软硬兼施的侵.略.者,梅兰芳毅然决定蓄须明志,甚至为了保全家人,不惜以损害自己的身体为代价,坚决拒演,狠狠地粉碎了侵.略.者妄图粉饰太平的阴谋。
只有楚言跟陈凯戈等剧组成员才知道,当一脸病容的梅兰芳出现在镜头中时,背后却是张国容“自残式”的艰苦付出。
为了这个镜头,张国容不顾楚言等人的劝阻,硬是坚持着几天没有进食,也没有睡觉,硬生生把自己给折腾成了那一副形容憔悴的样子。
甚至在这组镜头拍完之后,张国容直接大病了一场,用了一周多的时间才恢复过来,期间除了定时输液之外,还坚持完成了每天的拍摄任务,其中的种种辛苦,实在不足为外人道也。
随着二战结束,梅兰芳也终于复出,而后迎来华国解放,见证开国大典,担任华国戏剧研究院和华国京剧院院长,拍摄京剧电影,这一桩桩,一件件,都透露出梅兰芳对这个新生国家的热爱,以及他矢志于提高演员社会地位的决心。
直到病逝前的几个月,已经六十多岁高龄的梅兰芳先生,仍然亲自登台,为华国科学院的科学家们,表演了经典剧目《穆桂英挂帅》。
可以说,京剧表演贯穿了梅兰芳先生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