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桓公并没有急于攻城,他希望通过围点打援的方式消灭敌人的援军。令支人派出一支小型部队赶来参战,齐国人也搞不清这些人是饵兵还是全部援军,最后还是把他们全歼了。
孤竹人最终放弃了城市,逃难者借助黑暗的掩护从西门涌出,通过河上的冰面逃进铺满积雪的大山里。
联军考虑到地形不熟等因素没有进行追击,军队在天亮时开进孤竹。城内仍然残留一些不愿或者无法离开的人。齐桓公没有为难他们,他下令任何人不得伤害原住民、不得哄抢财物和奴隶;少数敢于以身试法的暴徒则被处以极刑。齐桓公把城市的管理权交给燕国人,然后率领联军向令支进发。
不得不说令支人和同盟者进行了顽强坚决的抵抗,但是对强敌来说,这种力量显得弱小无力,令支国不久也被攻陷了。
正当人们热烈庆祝胜利之时,孤竹人突然杀了个回马枪。他们冲进兵力不足且疏于防守的故国,随即对守卫者和与敌人进行合作的同胞发动了一场可怕的屠杀;这些人卷走了巨额财物,逃跑前还把半个城市都点着了。
为了使令支不至于重蹈孤竹的覆辙,齐桓公在令支留下大量兵力,然后率军火速赶回孤竹。联军很快进入了这座几乎被破坏殆尽的城市,并且看到了被残忍杀害的人的尸体,每具尸体都能引起人们的悲伤和愤怒,被害者是华是夷已经没什么区别了;幸存者跪倒在联军面前,声泪俱下地控诉着敌人的暴行。
在场的每个人都怒不可遏,很多军人当场流下眼泪,他们誓要将敌人碎尸万段。齐桓公在齐军和燕军的步兵中挑选了一万五千名精壮的士卒,然后带着他们与山戎的辅助部队出发了。
此时冰雪还没有融化,联军顺着逃跑者的痕迹一路向西北追踪过去,他们歼灭了几队落在后面的散兵游勇。但是随着天气转暖,积雪开始融化,道路变得十分泥泞难行,敌人的踪迹也变得模糊不易辨认了。
有那么几次、当联军不知道要向哪个方向前进时,就会意外地发现小股敌人,然后俘虏们就会老老实实地交代山戎主力所处的方位。当这种情况屡次发生的时候,人们就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正在被敌人牵着逼走。
当初激愤的心情已经平静下来,理智重新占据了上风,将领和士兵们都开始为自己的安全而担心。实际上联军现在已经完全不知道走出多远,身处何地,行进的方向是否正确,前方会不会出现敌人的陷阱。人们只知道他们一直向北偏西行进,周围的景象越来越荒凉。
管仲认为不能再盲目地追踪下去了,很明显,敌人正在用诱饵一步步把联军引入圈套;他提出应当趁军队还没有遭到巨大损失之前撤退;灭亡两国的目的已经达到,不要因意气用事把自己暴露在巨大的危险之中,不要使先前取得的巨大战果化为乌有。
齐桓公仍然不甘心,他认为敌人就算设下陷阱,也会因兵力严重不足而失败。于是管仲问他是否能还能找到回去的路。齐桓公问了周围包括戎军将领在内的人,大家都很茫然,而且众说不一,很显然军队已经迷路了。
管仲接着说:“我们连自己的家都找不到了,又如何能搜寻到不知身在何地的山戎继续下去不必等到敌人进攻,我们就把自己困死了。”
随军的孤竹向导说,继续前进大概就要闯入东胡人的势力范围了。华夏人对东胡人的情况知之甚少,只听说他们生活在北方广阔的苦寒之地,生性凶猛、强暴好战、吃生肉、喝鲜血,任何一个民族都不愿与之发生冲突。
齐桓公终于决定撤退了,但是联军依然不忘为敌人布置圈套。一直秘密监视联军动向的山戎斥候忽然发现敌人营地发生了骚乱,他们看见无终人和华夏人发生了争吵,继而无终人便开始拔营想要离开,在此期间还与赶来阻止他们的华夏人发生了冲突;之后所有的辅助部队全都跟随无终人而去。华夏人显得惊慌失措又无可奈何。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人们就在附近转来转去,显然已经找不到归路了。
山戎首领接到情报后大喜,指挥官们决定在夜间偷袭敌人。但是他们却中了齐国人的诡计,他们以为早已远去的辅助部队突然从四面八方冒出来向敌人发动攻击,参与偷袭行动的人大部分都被杀死或俘虏了,少数人在夜幕的掩护下逃过一劫。
联军终于长出一口恶气,但是回家的路依然没有找出来。管仲向孤竹人借了几匹老马,他解下马身上的鞍辔,把它们放出去。那些老马就沿着回家的路向前走,联军就跟着这些动物找到了返回孤竹的路。
齐桓公把令支和孤竹交给燕庄公,燕庄公感激涕零,亲自送齐师回国,结果一不小心送出了国境。齐桓公说,自古君主送客不出境。继而就把燕庄公所至之地割让给燕国。
但是本次战事最大的收益者恐怕并非燕庄公,而是齐桓公:燕人得地,而齐桓公却得了天下诸侯之心。。
这次联合行动极大地刺激了赤狄集团,因为联军不但消灭了他们的同盟,还把他们伸出太行山的两个触角踩扁了。赤狄不但怒火中烧,而且感到了极大的压力和威胁;他们发誓要对华夏国家展开严厉的报复,要使对方加倍偿还欠下的血债。
四年后,赤狄对华夏诸侯发动战争,并灭亡了邢国与卫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