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的四面墙被刷成惨白色,明亮刺眼的灯光让一切阴影都无所遁形。窗户大开着,外面漆黑如墨。
过了有那么一会儿,海浪的声音从远方传来,直到无穷无尽浑浊的水灌进房间,淹没了一切,桌椅家具全都漂浮起来,布兰感到自己胸前发闷,被扼住了喉咙,无法呼吸,他抽出那根细小的棍子,绝望地发现自己无法施法——
凌晨五点,布兰·里德从自己的噩梦里苏醒,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背后一片冷汗。房间里的挂钟发着催眠般的嘀嗒声。他从床上坐起。外面传来海水拍打船只的声音。
“不要走。”他听到上铺科伯特的呢喃声。又在说梦话了。
布兰摸索着下了床,穿好衣服,打开木门。
清晨微凉的海风吹拂过来,让他清醒了些。这艘船体积不大,因此没过多久他就走到了甲板上,靠在栏杆上看海。
一直以来布兰都不怎么喜欢坐船。孤零零的一艘船,在茫茫无尽的大海中央漂泊,无所依靠。周围的海水仿佛有着能吞掉所有东西的气势,而他们唯一的倚靠不是让人安心的陆地,而是脚底下可怜又脆弱的一艘船。这就是无助的同义词。
又过了很久,漆黑的天逐渐亮起,微蒙的像是蒙上了一层纱,远处天海交接处隐约可见一点光。船在静默中朝着看不见的海岸线前进。为了防止麻瓜发现,整艘船都被施了静默咒。
布兰轻轻往回走。到了自己房间门口时,他迎面撞上了欧文。
“起这么早?”欧文见到他,挑了挑眉。
“做了个噩梦。”布兰简短地说。
欧文脸色微不可察地变了变。
“在大海上做噩梦可不是什么好兆头。”他一边说一边往外走,“不如去餐厅吃个饭?”
不知道是不是家养小精灵在做厨师,尽管时间这么早,当两个人走进餐厅对着菜单喊菜名时,那些菜肴还是准时地出现在了他们的盘子里。
“看来你人到中年不太行,不然也不会起这么早。”布兰吃着东西,揶揄道。灯火通明的餐厅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连服务员也没有。魔法界率先实现了没有人类服务员的自助点餐服务。
昨天到了船上后,布兰和科伯特住了同一个房间,而欧文额外付了点钱,和安吉拉住进了更豪华的双人大床间,俨然是来度假的。
“小处男懂得还挺多。”欧文反唇相讥。
两个人聊了会儿后,欧文主动把话题转到了布兰的噩梦上。
“这有什么好问的,你是不是过于迷信了些?”听到欧文询问他做了什么梦,布兰奇怪地说。
“你就告诉我,你做的梦里面有没有水、海之类的。”
“有。”布兰啃着面包若有所思,“梦没有什么内容,就是我在一个房间里快被淹死。然后我就惊醒了。”
欧文也沉思起来。“什么样的房间?”他问。
“就一个惨白惨白的屋子。”
“没细节吗?”
“记不到了。你还对解梦有研究?”布兰怀疑地问。
“没错。”欧文直接承认,“我勉强算个占卜学行家。”
“我以为,这种东西是靠天赋来的。”
“当你遇到的事情足够多,一些简单的预兆都可以看出来。”
布兰不说话了。欧文坐在那思考,手里还拿了个刀子。然后他叹了口气。
“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关心你的噩梦吗?”他说,叉子挑起一个布丁。
“迷信?占卜学天赋?直觉?以前经历过类似的事情?”
“我也做了噩梦。”
布兰吃东西的动作停了下来。他瞪大了眼睛看着欧文。褐头发男人的t恤上印了卡通图案和“我今天感觉很幸运”。
“告诉我你是在故意吓我。”
“我没有,”欧文说,“我和你差不多,是在自家的房子里。海水从天上灌下来,把所有东西都淹了,看在老天的份上那是在阿尔卑斯山麓上的房子。”
“那我们现在就应该离开这艘船。赶紧去把科伯特和安吉拉叫醒。”布兰果断说。
“我赞同。”欧文同意,“两个人做了类似的梦,这件事情在魔法界可以说明很多。我们可以问问他们两个是不是做了类似的梦。”
两个人麻利地往回赶,听到短促的一声惊叫。
“安吉拉!”欧文着急地喊,下一秒直接消失不见。布兰无奈地加快步伐跑到了他们房间门口,打开门冲了进去。
“我醒来后发现你不在……”安吉拉似乎惊魂未定,她脸上甚至似乎带了泪痕,紧紧抓着欧文的手,欧文坐在床上抱着安吉拉,一遍又一遍地说“没事的,我在这”。
布兰感觉自己脑门上有了黑线,扔下一句“我去叫科伯特”就离开了。他没注意到,下一秒,床上的一男一女全都机械地转过头来,看着他离开的方向。
一路上走廊地面越来越潮湿,四面八方都渗出水。布兰心跳加速起来;难道灾难已经开始了?
“喂!醒醒!”他回到自己房间,拍了拍上铺的科伯特。科伯特睡得宛如一头猪,发出巨大的鼾声。布兰停下来,感到自己背后冷汗狂流。
他和科伯特同寝七年,科伯特晚上从来不打鼾。
布兰抽出魔杖,科伯特床上的被子立刻飞起来,那里躺着一只硕大的猪——
“醒醒。醒醒!”
耳边传来欧文巨大的吼声。布兰一下子从桌子上抬起头。
餐厅依旧灯火通明。他面前是和欧文点的早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