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荆城,济心堂。
连山直直地盯着屋顶已是过去了许久,屋内一片寂静,屋外天色已黑。
“我的好弟弟现在就在那荆棘结界之中,我若是不带他回去,谁来回应我的祈愿?是你吗?...”...“你不要走...我求求你不要走...”
不知为何,那日在未滨城战场废墟之时,静的疯言疯语不断地回响在连山的耳中,她癫狂的痴笑,她卑微的乞求...
“大概也没人回应我的祈求吧。”连山轻叹着,“是了,他们都可以祈求神明,唯独我是不行的...”
“吱”的一声,屋门被推开了。
白小露低着头走了进来,点燃了桌案上的火台。
屋内昏暗,连山躺着虽不能动,但见着白小露他总是高兴的,一扫之前的不悦,脸上堆满笑意道:“你去哪了,我还在等你给我讲...”
“连山!”白小露忽是打断了他的话,深吸一口气道:“神之心你拿回去吧。你注定是要成为神明的,那便是你的宿命,也是我的...”
音未落,连山的笑意已是僵在了脸上。连山只觉眼前一暗,脑中亦是一片混乱。
“小露,你说什么...”连山竭力想抬头看向白小露,只是白小露站在床榻的角落,连山无法看清她。
半晌,白小露轻轻地说道:“从扶桑之岛回来以后,我便知这样的一日早晚会来。父亲大人说,我是为你而生的,我的身躯便是神之心的容器。从前,我本是一只白色的小鹿,便是因为神之心,才化作了人形。从前在不周便是,那日在未滨城战场亦是,你燃血总是为了我...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若非如此,你根本不会碎裂...”
两行清泪划过脸庞,白小露紧紧地闭上眼睛,不愿连山看到。
连山呆呆地听着白小露的话,许久,哑着声音道:“小露,你知道无心无魂是什么感觉吗?”
白小露沉默地摇了摇头。
“无心无魂便是没有感觉了。从前还在不周的时候,我便没有感觉,所以便也不知喜怒哀乐...”连山愣愣地盯着屋顶。
“我不知道成为神明是不是就对一切皆无感觉...又或者是因为我无心无魂才会那般...可是,在忘川之滨,那个永远跟在我身边的小女孩,让我初次感觉到了...高兴...担忧...快乐...焦急...”连山声音更是嘶哑。
白小露紧紧地咬着嘴唇,眼中的泪水不断地涌出,只是她不想让连山看到...
“我那时才知道,原来那些感觉比成为神明更重要...这才最珍贵的...小露,你能走过来让我看看你吗?”连山哀声地说着。
眼泪洒了一地。
一步,一步,一步,白小露走向连山的每一步竟是那般的沉重,那短短的几步亦好似跨越千年。
昏暗的火光下,坐在床榻边的白小露泣不成声。连山温柔地拉起白小露的手,低声道:“小露,我不需要神之心,亦从未想过成为神明。即便是无心无魂地活着,我也愿永远与你在一起...”
“父亲大人说...”白小露哽咽道。
“他亦说过由我自己选择。这便是我的选择。”连山坚定地说道。
白小露渐渐松开咬紧的嘴唇,轻轻地点了点头。
……
又过去了半月,缱梦姑娘终是为连山拆去了一身的布带,并准许他在后院中走走。
只是连山何时这般听过话,不出三日便闹着要去白芦殿,惦记着姬少瑞曾答应过他要教他武艺之事。
这日一早,连山便要跟着蜉蝣一道出门。
相柳极是担忧,劝阻道:“连山,你还是应听爱大人的话。”虽说连山此时是能下地走动了,但相柳总是有些后怕,每每想起离开钟山之时莲的交代,便更觉担忧。
蜉蝣这些时日倒是变化不少,身形较之前亦更加的健壮,见连山身体渐好亦是高兴,却如相柳一般劝阻道:“相柳说的不错,你还是再休养几日。我今天本也不打算去白芦殿。”
“可是有什么有趣之事?”连山眼睛一亮。
蜉蝣摇摇头道:“姬将军今日要接见腾渀氏节使。据说腾渀氏前来是为求和停战一事。他亦是无暇顾及于我的。”
“哎...”连山叹口气,又想起了那日未滨城战场,两族兵士互相搏杀之惨烈情形,不由地说道:“行兵征伐甚是无趣...”
“各氏族之间为了土地互相征伐,实在有违神明大人创世之仁慈。”蜉蝣亦是感叹道。
相柳见两人哀声叹气,忽是问道:“蜉蝣,你去问问有灵姑娘,那腾渀氏前来的节使中可有昔时与她爷爷空应囚相熟之人?”
“这是为何?”蜉蝣不解地问道。
“空幽昙姑娘失踪已久,此举也好打听一番她是否回了腾渀氏领地。”相柳解释道。
蜉蝣闻言亦觉相柳之言有理,只是转念一想,又沉声问道:“你可是怀疑青乌之神是被...”
相柳点点头,只道:“诸般怀疑皆指向空幽昙姑娘一人。”
“此事涉及太多,我下次去白芦殿之时还是先探探姬将军的口风,待问清腾渀氏来了哪些人,再问有灵姑娘不迟。”蜉蝣回道。蜉蝣其实亦有他的担忧,空有灵这些时日开朗不少,若是真印证了对空幽昙的猜测,怕是空有灵会倍受打击,一蹶不振。
“也好,那便...”相柳还未说完,连山便抢着说道:“今日阳光正好,我们再去游湖一番可好?”
蜉蝣笑着摇头道:“我怕是去不了,姬将军要我每日练剑不少于五个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