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遥一下就喜欢上了这款糖果色,挪不动脚,哪怕标价380元钱。
二喜掏钱时,真有些头晕眼花耳朵嗡鸣,心中琢磨着,麻蛋,这一件衣裳,就顶家里3口猪的钱?
他无论怎么想破脑瓜,也都想不明白,可又能怎么样呢?无论城市和农村,娶媳妇就要走这个过程,谁让自己这么大岁数,好容易娶上的呢?
男不娶媳妇,女不嫁人,那这辈子就等于白投胎成人,怎么说都是不完整的。哎,所以无论刀山火海,也就这堆这块,还是顶风冒雨往前冲吧。
哗哗掏钱,噼里啪啦掉肉,心里汩汩滴血,一会便是血流如注。
可梦遥却是开心异常的,如进了水晶宫,四面八方都是珍奇。
路过楼梯时,梦遥看上一顶白色的贝雷帽。这样的帽子,只有在明星画报上才有的,她拿在纤细粉嫩的玉手里把玩,如获至宝。
售货员将帽子双手捧过来,帮她斜斜戴在头顶,衬着鸭蛋圆的面颊,又帮理了理侧处漏出来的那半边头发。最后举起一面镜子,左照右照……
啊,别提有多美,而且是港台的洋气感。
拗不过梦遥那期待纯洁的眼光,真不忍心扫了美人的兴致,何况是自家的老婆了。于是,二喜还是狠狠心掏了15块钱,买下那顶毛线编织的贝雷帽。
哎,谁让她爱不释手呢?
四大件已买了两件,还有自行车和缝纫机。这两件又花掉差不多7百元,最后身上就剩下车票钱,说了无数好话,劝业场的售货员,才勉强为他们找了一辆拉货的车,送到中心花园长途汽车站附近。
又多打了几张票钱,才央求公交车司机帮忙抬了上去。下午已经四点钟,这一路颠簸,钱花空了,二喜也筋疲力尽,更重要的是钱花没了,他心疼抽搐。
他内心里不停做着等量对比,这边是梦遥、是四大件,那边是白花花的银子,思来想去心里天平称着分量,累计叠加,一会儿觉得值,一会儿又觉得亏。
省吃俭用四十年,今天如此大放血,似扭肠子疼还没过劲儿,又被一轮尖刀刺戳心,汩汩流血。
他和梦遥又央求司机,受累给开到家门口。司机见他那么大岁数,刚讨到个小岁数老婆不容易,何况这女孩又是花枝烂颤的,也就爽快答应了略显无理的要求。
到家门口,二喜示意梦遥去开门,栅栏门很方便的打开,他俩抬着这些新婚物件,进了院子。
“妈,妈,我回来了!”
听外面喊叫,老母刚灭了光亮,于是摸索着又点上了煤油灯。以为自己在做梦呢,怎么大半夜的儿子回来了呢?而且刚上完香祷告完,这么灵验呢?
“管我妈,你也要喊妈。”他有些不放心,所以提前嘱咐。
梦遥忽闪着大眼睛,乖巧点头。
足足五六分钟,外屋门才打开,从里挪出来一个干瘦的老妪。
这?
梦遥愣住,这怎么和自己家的奶奶年龄相仿?那衣着,那木纹雕刻一样的干脸。
“妈。”不管怎么,梦遥还是脆生生喊一句,不顾内心如何唏嘘。然后红着脸,就不吭声了。
“这是儿媳妇。”二喜和老妪解释说明着。
“啊?”老妪闻言,两眼直勾勾亮闪闪,盯紧梦遥上下打量不算完,还左三圈右三圈转着仔细瞧。
最后连连点头。
“这好,确实像生一大串儿子的身坯子。腿粗,胸脯肥,以后足实够吃,丝毫饿不到娃子,呵呵,放心了。”
二喜听闻老脸一红,“妈,您在胡说什么?怎么这么流氓?”继而又扭脸解释:“你就当什么都没有听见,我妈老了,就总爱胡说。”
二喜小心翼翼,万般赔不是,生怕梦遥被刺激,内心结了疙瘩。
老妪可不管这些,赶紧扭身回屋,很快拿出一个破旧格条手帕,抖落开,拿出来20块钱。
“就当给个见面礼压腰吧。”
梦遥拿着钱,也是含笑不已,又客气好几句。
这要感激菩萨和老天爷的恩赐,于是老妪又扭动半大脚不去招呼,跑门后边又多加一炷香,而且跪在地上,任凭皮筋已经松开、花白的头发散落。
她双手合十诚心祷告:“大慈大悲观音菩萨老天爷,保佑家里多多添人进口,人丁兴旺,多生几十个男娃,我保证每日来这里,分分秒秒给您祷告平安吉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