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想董明的这句话,让董淑芬美美地低下了头,脸上稍显红晕,啐了董明一声道,“来了县城之后,你倒是会胡说八道了,尽说些不正经的!”语气之中,又哪里听出怪罪之意?
终于不再打听同桌的事情,董明也踏实了一些,没必要再费神去应付,两人开始聊些各自新环境中的经历及各自遇到的趣事。
“你们班还有生活这么苦的学生?他不会是个孤儿吧!”当董淑芬听到董明说起了班上的何阳时,心有感慨地道。
“我也不太清楚,他比较孤僻,不太喜欢与人交往,一直想问问他的情况,却没有机会。”
“我们班就有个女生,生活也特别苦,但她比较乐观,有什么事情都愿意跟大家说,大家也都愿意帮她,她就是个孤儿。”
“你们班那个女生有点儿意思,你是不知道,何阳瘦得跟啥似的,连饭都吃不饱的人,你让他有啥心情去乐观呢?”
“对哦,怪了,我们班的那个女生非但不瘦,还挺胖呢……”说完,董淑芬若有所思了起来。
两人就这么一边吃,一边聊,直到把桌子上面的东西吃了个精光,从头到尾,董淑芬一直没问董明让她来县城的目的,或者是董明让她帮啥忙,似乎她早就把这事儿忘个干净。
擦干净了嘴,董淑芬开口道,“对了董明,你看窗外的那个写着电影院的地方,就是在屋子里看电影的地方对吧?”
黄埃姆的对面正是电影院,顺着这里的落地玻璃,一眼就能看到,董明点了点头,“那里是放电影的,不过,我也没去看过。”
“那我们去看看呗,这县城里多方便啊,要啥有啥,为什么采石峪就没有黄埃姆,哎,这里真不错,我喜欢!”
“这个,看电影是吧,有机会的……”董明想着怎么说袁姨的事情,他喊董淑芬过来可不是为了请她看电影,再说,周六下午他还有课,虽然也可以请假,但董明并不想这么做。
见到了董明的迟疑,董淑芬笑道,“你今天喊我来县城,不是真的有事吧?”
“嗯,是……”董明继续犹豫,终于,他还是咬了咬牙,“淑芬,我们一起同学这么多年,想问你一个问题,关于你的母亲,你知道多少呢?”
董明问出了这么一个问题后,董淑芬却好像没啥特别感触,仿佛董明嘴里说的,对她来说只是一个路人,轻声道,“还以为你问什么呢,这事儿我知道得不多,我爸爸从来没跟我提过,倒是镇中的那个表舅有一次跟我提到了母亲,但他只是提了一句,然后轻轻叹息了一声,就没说别的,怎么,你问她干嘛?”
“其实,我知道你母亲的情况,这次喊你过来,就是想告诉你有关她的事情,不知道你想不想听?”
听到董明说出这些之后,董淑芬平静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些波澜,双眼直直地盯着董明在看,突然,她开口了,“董明,你刚刚也说了,我们同学那么多年,还跟我提那些干啥,你叫我来县城玩,我很高兴,但……”说到这里,董淑芬嘴巴闭了起来,似乎是在沉思,又似乎是在做着什么心理斗争……两人就这么面对面坐着,谁也没说一句话,大约七八分钟的样子,还是董淑芬开口了,“董明,今天来县城里,我挺开心的,电影呢,我就不看了,正好我坐下午的车回去,我们以后再联系?”
董明懂了,董淑芬这不是把母亲当路人,而是当仇人了,刚刚那种淡漠的表示,是她对母亲排斥的一种本能表现,而当董明说出知道她母亲的情况后,她对母亲的怨恨再次涌出,甚至不愿意听到董明说出母亲的情况。
“不想见就不见吧,好,我送你回去。”遇上这种情况,董明也是无奈,董淑芬从小就在他人的白眼下长大,别人都有母亲,唯独她没有,甚至,许多人提到她的母亲都对她指指点点,这种情况,她对这个没啥印象的母亲会有多少眷恋?有不少怨恨才会正常。
看着神情变得有些冷淡的董淑芬,董明觉得稍显后悔,但这种后悔只在头脑中闪现了瞬间,也就被他抛开,因为,他想到了,想到了第一次见袁秋容时她那种虚弱,还有对生活几乎失去信心的绝望。想到这里,董明不再犹豫,继续又说了一句道,“我还是多说一句吧,你母亲现在是一个人,她病了,还很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