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早,王老板便驱车来到了马粉玲家。他把昨天找胡天霸的所见所闻告诉了马粉玲,马粉玲听了,低头不语。
王老板言道:“粉玲,现在可以确定的是天霸平安着,李工头把那个疯女人交给了天霸,现在那个疯女人跑丢了,天霸正在找那个疯女人。”
马粉玲言道:“他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王老板言道:“天霸一定是怕你误会他,所以没有打。”
马粉玲言道:“他这样做,倒让我想入非非,他和那个范静静究竟是什么关系?一个大男人放着一天三百块钱的活不干,却自愿为了二百元钱去照顾一个月婆子,何况家里缺钱,他走时,我还说赚点钱等到春节了,引一刀去西安唐都医院复查个,他难道为了这个女人,连自己的孩子也忘了吗?”
王老板言道:“粉玲,你就不要多想了,也许天霸这些天找不到那个女人,心里难受着,等过一段时间,他想通了,就会来电话的。”
马粉玲言道:“他心里难受着,难道他不知我心里更难受吗?我是他的妻子,家里除了三十多亩秋田要收割,还有一个患病的儿子,他放心不下那个女人,难道就放心我们母子吗?”
王老板言道:“粉玲,你不要难过了。我有点事,要走了,如果有他的消息,我一定第一时间赶来给你说,你好好在家带着胡一刀,不要想那么多了,农活能干多少干多少。”
王老板走后,马粉玲也来不及想那么多,急急忙忙背起胡一刀,拿着镰刀,向豆子地走去。
生活还得继续,没有了胡天霸,也饿不死我和胡一刀!
马粉玲堵着满肚子气,没有地方发泄,便发疯般的弯着腰,用镰刀收购着豆子,想把她的满腔怒火发泄在这满地的豆子上。
让他去找吧,找到了最好两个人生活去,永远不要回来这个家!
这个家,就是我和胡一刀的家,与他胡天霸没有任何关系!
只要胡一刀能够康复,能够像其它孩子一样,健健康康成长,我就心满意足了。
马粉玲想着心事,拼命挥动着镰刀,镰刀所到之处,豆子呼啦啦倒下,那些讨厌的野鸡依然大摇大摆走着,跺着方步,好像这块豆子地就是它们的家园,好像故意要气马粉玲。
那只死去的野鸡,已经被她和胡一刀吃完了,要是再来个飞镰斩鸡,锅里一定会重新冒出一股香香的味道,胡一刀一定会舔着嘴,意犹未尽望着碗里的鸡肉。
镰刀弯弯如钩,在空中轻轻地转着,冷不丁扎进了一只野鸡的屁股蛋上,“呱”的一声,镰刀倒地,那只野鸡挣脱飞起,镰刀上留下了一块带毛的肉。
马粉玲看着那块肉,表情麻木,突然仰天大笑。一贯善良的她,最近看啥都不顺眼,早晨打了小猪一红柳木棍,小猪斜着屁股瘫坐在地上。该死的小猪,吃饱了也不叫人安心,把猪圈弄的坑坑洼洼的,就应该把那猪鼻子用铁丝穿个洞,看再挥土不挥土。
马粉玲痛苦地像随风飘扬的落叶,没有了方向,没有了安全感。
时间不会因为你的痛苦而停止,也不会因为你的痛苦而加快。秋姑娘被冬天的老人送走了,大地迎来了第一场雪。一切都掩埋在了雪中,包括那落叶,还有野狗撒在荒野上的狗屎,也一起被雪掩盖了。又是一个星期五,马粉玲还是没有接到胡天霸打来的电话。马粉玲已经不再对那个电话那么敏感了,她已经麻木了。
爱情,就是一场雪。天晴了,雪总会融化,雪消失的那天,一切被雪掩盖了的都会暴露无遗,美好的、丑陋的都会赤裸裸暴露在大地上。是应该埋怨人们根本就没有看清雪里掩埋的东西,还是应该抱怨雪挡住了人们的视线呢?
胡一刀在背篼里,透过榆木条缝隙,看着白白的雪。一朵朵梅花落在白白的雪上,撒梅花的是一只白狐,它如雪一样白,连那鼻子都是雪白的,如果不是它会移动,那一定会被别人误以为它就是调皮的孩子用雪堆起来的雪狐。它跨着美丽的步子,微笑着,向胡一刀走来。
白狐来到背篼里,用白白的爪子掀翻背篼,胡一刀用小手拉着白狐白白的爪子,白狐用鼻子闻了闻胡一刀,突然用力,胡一刀被拉出了背篼。
胡一刀没有哭,他似乎很高兴,脸上露出了笑。白狐用白白的爪子一勾,胡一刀被白狐勾在了胸部。雪地上没有了胡一刀,只有那盛开的梅花。
马粉玲在灶房把饭做好后,出来抱晒太阳的胡一刀,见背篼倒在雪中,没有了胡一刀,雪地上留着一串串刚刚盛开的梅花。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呢!”马粉玲来不及洗沾满了面的手,一边喊着,一边沿着梅花寻去。
约摸走了五百多米,荒野上,梅花越来越多,他发现了胡一刀的一只鞋,那是她亲手做的。接着又走了五百多米,梅花旁边开始有了血迹,血迹斑斑,红地刺眼,红得刺心。马粉玲的心“突突突”狂跳不已,她继续沿着梅花往前走,走了不远,看见一个白狐正在一个石洞口和胡一刀玩,胡一刀用小手摸着白狐的脸,白狐用舌头舔着胡一刀的小手,一只灰色的大狐狸蹲着,望着白狐和胡一刀,在灰狐狸的身边,放着一只野鸡,野鸡旁边的雪是红色的。
马粉玲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血是野鸡的,胡一刀还好着。那只白狐正是前些天她给取过铁夹子的那只,那只灰狐狸是那个风夜前来敲门的那只。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