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尚家河村李云飞接到了乡党政办公室打来的电话,通知叫他今天下午到乡党高官周富兴办公室,说周书记有事找他。不知是什么重要事,周书记亲自叫他,一般工作上的事,现在有电话,电话就通知了,没有必要亲自去书记那跑一趟,办公室小王也没有说啥事,他问了半天,想提前知道点消息,好做准备。小王言道,李支书,你到了周书记跟前不就知道了吗,干吗老问我?简直就是屁话,到了周书记跟前就知道了,那是自然的事,这话还用说吗?李云飞心里骂着小王,琢磨着周书记为啥叫他。那天一时冲动,和张翠英吵了起来,语言不好,是不是这个张翠英把他告到了周书记跟前。这么个小事,不至于吧,再说当时张翠英态度不好,他也就是带着气说说而已。谁没有个脾气,只准她张翠英骂我,就不准我骂她。一定不是这件事,这件事就是糜子大的事,应该是为霍主任的事,霍主任走后,他也没有去给周书记汇报,他一定是着急了,想了解一下霍主任都去了那几家,都问了些啥。这个周书记一贯做事小心翼翼,树上落下一片叶子,周书记也要问个从那棵树上落下来的,其它树落叶子了没,为什么夏天会落树叶,是不是有什么病虫害危害我们的森林。有时候,李云飞对这个周书记暗暗发笑,你说一个乡党高官,抓好大事就行了,干吗操那么多心,累不累呀!
李云飞心里想着事,骑车的速度也慢了,三十多里的路,往常他骑摩托车最多就是二十分钟,今天却跑了四十分钟。来到乡政府,他上了二楼,直接来到周书记的办公室门口,轻轻地敲了一下门,听见门里面传来周书记那熟悉的声音:“进来!”
李云飞拉开门,走进了周书记的办公室,周书记正爬在桌子上写着字,李云飞走过去,从衣服兜兜里掏出一包软中华,递给周书记一支,周书记摆了摆手,没有接。李云飞也不客气,坐到周书记对面那张发亮的真皮沙发上,点记,你叫我啥事?”
周富兴铁青着脸言道:“李云飞,你是装糊涂呢,还是真不知道?”
李云飞抽着中华烟,烟圈笼罩着那张没有表情的脸。
周富兴言道:“李云飞,你看看你,整个村还没有摆脱贫穷,你就抽上了中华烟,我真不知道你这烟钱是从那里来的?”
李云飞突地站起来,言道:“周书记,你也小题大做了吧!不就是一盒中华烟吗。我听说省暗访组要来暗访,心里想着人家都是省城来的,都是大官,平时抽的烟也拿不出来,所以就破费买了一盒中华,没有想到他们偷偷摸摸来,偷偷摸摸去了,这不把烟节约下来了,我就带着这盒烟来孝敬你。周书记,我打问来打问去,这次来我们村的,根本就不是省暗访组,来的就是调研室的霍主任,他闲的无事,跑下来转转,写写稿子,弄点稿费,让我虚惊一场。周书记,你也不用担心了。”
周富兴言道:“李云飞,只要你把村里的工作做好,害怕什么暗访组?你是不是心里有鬼,害怕被查出来什么?这个霍主任去了你们村两户,我最近调查了这两户的家庭情况,家里经济状况都不好,可为什么这两家最近几年从来没有享受过政府救助?”
李云飞言道:“周书记,既然你调查了,也就知道的。这个马粉玲家,尽管马粉玲一个人带着孩子过,可她的男人胡天霸打工一天就见三百多块钱,至于胡天霸不把钱给马粉玲花,那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马粉玲虽然贫穷点,但胡天霸有钱,马粉玲虽然吃不饱穿不暖,可胡天霸在外面有女人陪,花天酒地的,你说这样的家庭能救助吗?还有那个黄一鸣,虽然他妈腿上有个肿瘤瘫痪在床了,可黄一鸣身体健康着,不到三十岁,成天到晚骑着一头黑驴到处逛集市,这种好吃懒做的人,看着我就来气,不要说救助了。”
周富兴言道:“李云飞,你难道不知道胡天霸已经五年多没有回家了吗,关于胡天霸的失踪,现在警方正在调查中,你怎么知道胡天霸在外面引着其它女人花天酒地呢,难道你知道胡天霸在哪里?”
李云飞站起来,言道:“周书记,我只是猜测而已,我也不知道胡天霸现在究竟为什么不回家,也根本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周富兴言道:“李云飞,你做为一个一千五百多口人的当家人,凡事都靠猜测决断吗?”
李云飞揉断了冒着烟的中华烟,脸上微微有了汗,他看见这个一贯随和的周书记,今天自从他来到这个办公室,一直铁青着脸,说话一字一句的,完全没有了往日的随便,他感动了无形的压力。
周富兴言道:“李云飞,还有那个黄一鸣,他之所以去集市,因为他养的是一头黑种驴,他需要拉着黑种驴到集市去给母驴配种,你知道吗?这不叫游手好闲,这是为了养家糊口。而且这几年,驴价格便宜,牛价格上涨,村民们开始大量往出卖驴,往进买牛,所以黄一鸣靠种驴配种得来的钱并不多,日子过得紧绷绷的,你知道吗?”
李支书站在周富兴面前,觉得好像有无数的毛毛虫在他的身上爬,他浑身上下不自在,不停地挠着头皮。
周富兴言道:“李云飞,你没有给黄一鸣家给最低生活保障救助,本来就属于失察,你不但没有反思自己的过错,当黄一鸣母亲向你提出申请的时候,你还威胁人家,扬言要打断张翠英的腿,对不对?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