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乔更是趋前一步:“好在我没曾摊上你这样的母亲,否则只会落得跟梵小姐一样的下场,遇到糟心事只能躲在这僻静处哭,还要受你的数落。怎么?你们巴巴儿的想把梵小姐送给齐王,而他偏是瞧不上,便将这一股子气牵扯到我身上了?”
曾燕萍气得再也克制不住,扬起来就是一巴掌打在了雨乔的脸上。
梵思琴大惊:“母亲不可如此,她是齐王的人。”
曾燕萍怒斥:“我父亲我夫君好歹也是朝廷命官,我就不信齐王会为了这样一个卑贱的民女责罚不成!”
雨乔用手捂住自己的脸颊,在原先被发钗戳破了的红点处,用指甲暗暗一扣,一道血痕顿生,鲜血顺着脸颊流下来。
自古以来,女子最爱惜的就是自己的容貌,那是她们唯一可以安身立命的资本。
梵思琴一看雨乔面上流下血来,惊得低哭出声:“母亲你何时能压住自己的火气,在府里随意打骂也便罢了,今日这许多人,叫宋小姐如何见人,你又如何解释?”
曾燕萍也是怔住了,她一时怒起,那一巴掌打得是重,顶多就会留下掌印,怎么会划破了脸?
正在这时,李孟姜拉着李治跑了过来,老远就喊:“我们寻了你有一阵了,怎地梳洗了这般久?”
在他们的身后,跟着齐王李佑,还有秦怀道。
一行人走近,这样明晃晃的伤痕,明晃晃的血迹,在雪白的皮肤上尤其扎眼。
梵思琴双膝一软就跪了下去,不敢抬头。
曾燕萍也是声音打颤,俯身跪倒:“见过齐王,见过公主,见过九殿下。”
所有人的眼睛都停在雨乔的脸上,先是惊,后是疼,再后是怒。
男子尚且可以将关心稍微隐藏,李孟姜身为女子,本就视雨乔为友,又深知女子容貌何等要紧,当即就怒了。
“说,这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曾燕萍道:“她……她出言无状,诋毁朝廷命官,羞辱官家小姐,言辞毫无礼数规矩,是以才动手管教。”
李孟姜一声尖叫:“管教?你是哪家的夫人?谁给你这样大的胆子敢管教我的人……我五哥的人?你也不怕折了你的手。”
话音刚落,秦怀道已经欺身而上,伸手拧住了曾燕萍的手臂,只听咔嚓一声,骨头已然断了。
雨乔与他数次相交,虽时常惹恼他,却是第一次见他这般,脸色阴沉,下手毫不留情。
曾燕萍惨叫骤起,边嚎哭边喊:“我乃秘书郎曾大人府里的夫人,你是何人?敢对官妇动手?”
秦怀道语气冰冷:“我堂堂胡国公难道还管教不了你这样一个官妇了!”
李佑神色阴枭,语气阴寒:“好一个秘书郎曾大人,竟是不知如何管教府里的夫人,他这秘书郎不消当了。”
曾燕萍又痛又怕,瘫跪在地,叩头不止。
雨乔并非要为难她们母女……
但是,她答应李佑的示好所之为何,不就是为了给姑姑报仇么……
今日好巧不巧,是她们母女主动送上门来的,自个顺便利用,总好过往后费尽心机……
但,已然足够了。
伸出手去,扯住了李佑的衣袖,恳求道:“王爷宽恕了她们吧,怪雨乔说话不知轻重,才惹恼了梵夫人。”
李佑看着她。
她说话无轻重,他们是信的。
但说话无轻重就该挨打么?就该遭人毁容么?
更何况,今日谁人不知,她是自己的人。
打她不就等于打齐王的脸么?
雨乔眼里噙着泪水:“刚才夫人说我没有母亲管教,雨乔自幼丧母,一时被戳中了痛处,才出言相讥。”
这话更是惹了这些人的心疼……
雨乔生怕他们再对曾燕萍动手,连忙道:“夫人身为长辈,自认为在替我母亲管教我,心意是好的。所幸我这只是小伤,求王爷别再难为她们了。”
梵思琴叩头,哭泣道:“求王爷饶命,求宋小姐饶命。”
雨乔心里一声长叹……
自古仇恨伤人,还会牵连无辜,但已然做下,唯有得饶人处且饶人。
李佑沉声道:“今日本王就饶了你这恶妇,你们二人即刻滚出周府去。”
说罢,伸手,用手掌去擦雨乔脸上的血迹。
雨乔偏过脸去,躲开了她的手掌,轻声道:“该开席了,走吧。”
一行人离开,梵思琴这才痛哭失声,将母亲扶住。
秦怀道一路上都在沉思。
看到雨乔的伤,他又惊又疼又怒,从来不对女人对手的他,竟是生生折断了曾燕萍的手臂。
无论何人,伤她便不行!
但,以他对她的了解,她爱生事不假,但决计不会无端端招惹今日到场的夫人小姐。
她性子张扬,出口无章,这都不假。
起初,选中了梵思琴,在竞艺时去抢她的风头。只以为她是好胜心强。
如今,又招惹了梵府母女,便是早有预谋了。
自他暗中留意宋府的一切开始,自然是将宋府的一切都打探得清楚。
梵志早年与宋名情私定终身,而后娶了曾家小姐。
这只怕是积怨,宋雨乔早已做好了打算要替宋名情出气。
所以自己才会将梵志被魏王问罪又被齐王解救的事告知于她,目的就是警告她不要去做一些徒劳之举。
老百姓要想扳倒朝廷命官,从来都不是易事。
以她从前的身份,自然是接触不到官宦中人。
但是,有了齐王就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