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协议的那件事,除了他和老太太知道,唯一一个知晓的人,应该就是钱奶娘了。
这,才是有人要害雨乔的关键!
她是将来宋府家业的继承人!
这件事查起来并不难,但是却能让宋家的名声就此断送。
受人尊敬的甚至是传奇人物的宋照庭靠着联姻,靠着亲家的钱财才撑起宋家的产业。
这,不是有脸的事……
老爷子已然亡故,作为后辈,更是要守住老爷子的英名。
“老爷……”
宋名仕把紧握的拳头松开,吐出一口气来,面色恢复温和。
“你身子不好,早些歇着,我去瞧瞧珠儿姐。”
李小娘有些愕然,怎么又不过问雨乔的事了?
今儿这些个人都是心子塞了泥,雨乔不追问兴许是她脑子还不活泛,宋名仕也不追问,就似在刻意维护某人了。
李小娘嘟起了嘴,把身子往里头一扭,赌起气来。
宋名仕站起身来,语气也温和:“好生将养你的身子,府里的事就别去操心了。”
这是在怪她多事?
难不成他平日对雨乔的疼爱都是假的?
头先她打算跟雨墨兄妹细说,被拦了回去……
现下打算跟宋名仕细说,又被拦了回去……
这宋家的人是脑子都有问题,还是对生死全然漠不关心……
那晚去马厩的可是二夫人身边的刘婆子,又如何能跟她脱离干系……
李小娘恨不能即刻把她揪出来,让老夫人打死或者逐出府去。
宋名仕看着她,柔声说:“女人的心总是细些,也因此反倒容易无事生非,乔儿那事已经过去了,以后不要再提及。”
这是在封她的口……
这是在警告她不要徒惹是非……
李小娘脸颊起了血色,躺下身子,将头扭到一边去,更加明显表示自己怄气了。
宋名仕也不去哄她,唤了秋儿进屋来伺候李小娘,自己就离开了。
一边往王氏的院子里走,一边加深了怨气。
想当年不顾身份门第的悬殊,与她情投意合相互交心,甚至于买了私宅将她养了起来,还跟她生下一双儿女。
后文岚馨过世不久,就不顾父母阻拦外人闲话将她接回府来。只想着她虽然出身低微,却也是良善质朴,定会厚待岚馨遗下的儿女。
哪曾想,她竟起了那蛇蝎之心!
越细思越是气愤心寒,只恨不能掐住了她的脖子,将她送回娘家去。
宋雨清尚在王氏的房中。
王氏自小家境贫寒,没读过书,便每日让儿子来房中读一些功课她听。
她跟宋名仕有情在先,这是任何女人都越不过去的。
宋名仕掀开帘子,她便一如既往的唤他:“仕郎……”
这府里也唯独她这么唤他,这也是没人越得过去的情分。
当年她在一个酒肆里卖唱,素衣素面,身份低贱,是宋名仕善心也罢,是真个对她一见钟情也罢,他确是她生命中的恩人。
先是拿了银钱救助了她生病的老父亲,后又买了一处小院,将她安置在了京城。
大夫人一去,就不顾老夫人的反对,将她接进府来。
宋名仕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她是爱重他的。
雨清起身,规规矩矩的行礼:“爹爹安好。”
宋名仕心头一暖,当着孩子的面,将那阴沉的面色缓了一缓:“清哥儿学业刻苦,令人欣慰。”
王氏亲手斟茶,递给宋名仕,对雨清吩咐:“你回房去吧。”
宋名仕还是看着雨清,慈善地说:“晚上不要点灯熬夜太久,全因为你娘亲没读过书,就让你发命狠读。”
王氏抿嘴一笑,嗔道:“当着孩子就别取笑我了。”
雨清退出房去。十几年来,他亲见父母恩爱,便更是发狠读书的动力。
亦可说,他要为出身低微的母亲争气。
王氏素来节俭,入了宋府也依然是素衣素面。
如果女子是花,她便是那山坳里的野花,不张扬,却也艳丽,又还有股子野气。
她拈起一颗葡萄,慢悠悠剥着皮,轻言细语:“可去看过小娘了?”
宋名仕呷了一口茶:“去了。”
王氏将剥好的葡萄喂到他嘴边:“新生子可有名儿了?”
宋名仕将葡萄含进嘴里:“雨嗣。”
王氏又拈起一颗葡萄,回应:“好听。”
宋名仕看着她的脸。虽已是近四十的妇人,但依然瓜子脸,皮肤素白红润,一双丹凤眼熠熠生辉,唇红齿白……
却又更多了成熟和丰韵,蜜汁气流溢。
他问:“素娥,我对你可好?”
她望着他,噗嗤一笑:“仕郎对我当然好,难不成你做了对我不好的事儿了?”
他们之间,有的更多的是贫寒夫妻的那种随意无束。
跟她在一起,宋名仕是放松而且舒适的。
他忍不住叹了一声:“是我怕自个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让你生出了怨怼之心。”
王氏拿着帕子擦手,仍旧轻言细语:“仕郎待我之好,我此生都无以为报。我对仕郎,永世都不会生出怨怼之心。”
宋名仕幽然浅笑了片刻,朗声说:“可别说没怨过我,我纳了李小娘以后,你足足有一个月不同我说话。”
王氏用丝帕掩着嘴,笑不可抑:“亏你还好意思说出来,你去问问这天下的女子,有谁是见丈夫纳妾还欢天喜地的。”
宋名仕正色道:“正是这个理儿。天下女子都不可能真的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