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名情望着她:“你小小年纪,却有这般通透的心思。其实才情对某些人来说,只不过是一件光鲜诱人的外衣,那外衣里面包裹着的,也许是不堪的人品。”
雨乔对宋名情的那一段情事略知,听到这番话,便心里明白。
那人自然是有才情,却人品糟粕。
那才情吸引了宋名情,那人品却伤了她。
便柔声道:“我总以为,总有一个人会被另一个人好好珍惜。那个人什么时候出现,能不能出现,却是上天安排好的。重要的是,不要放弃能等到那个人的信念。”
宋名情叹道:“若是心死,便再无可等。”
雨乔道:“我便要跟姑姑理论一番了。这世间的人多数都死在床上,却没有人因为害怕死而不上床睡觉的。同理,我们又怎能因为害怕受伤,而让自己绝情断爱呢?”
宋名情哑然。
雨乔继续道:“如果,路上遇到恶狗,被咬了一口,此生是不是就再不出门再不走路呢?这世上,总不至于处处都是恶狗。当某个好人出现,便会发现,噢,原来这世界也并没有那么糟啊。”
“若是,要因为那个恶狗的一次伤害,而放弃去拥有阳光雨露,舒心快乐,而放弃从一处逼仄走向一片敞亮,难道不是庸人自苦吗?”
宋名情的脸色越发的清寒。哑声道:“我累了,你走吧。”
雨乔望着她,静静地说道:“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满地黄花堆积,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守著窗儿,独自怎生得黑!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宋名情的眸子就像投射进了光芒,变成了闪闪发光的星星,一向平和冷冽的声音,也瞬息激动了起来。
“你……你刚才读的,是谁人所作的文章?”
雨乔总不能说出是宋代的李清照,便随口回道:“乔儿随便胡说的。”
“随便……胡说……”宋名情的脸庞都起了红晕,将雨乔的手握住:“随姑姑入屋内,再念一遍,姑姑要誊写下来。”
雨乔在心里默念:亲爱的李清照老师对不住了,我不是故意要抄袭,实在是因为对这首词记忆太深刻,实在是对这首词可以倒背如流,就不小心给读出来了……
再说了,现在还是唐朝,您老人家还没有出生,就不要找我扯皮了哈……
入了屋内,雨乔抬起纤纤玉手替宋名情研磨,然后就把刚才这首词又一字一句背诵了一遍。
宋名情逐字逐句誊抄了下来,放下笔,看着面前的宣纸上为干的墨迹,叹道:“我自以为,我是饱读诗书才情横溢之人,却不想,竟不如你这痴儿出口成章。”
雨乔:若你这样喜欢,我能每天给你背一首宋词……
宋名情沉迷其中,幽幽道:“多少女子写了多少深闺诗文,都不及这篇文章,如此淋漓尽致,如此叫人伤怀。你小小年纪,怎么又有这般叫人悲到骨子又冷到心底的孤单寂寞?”
雨乔:我是无辜的挖,我还没有体会过这悲到骨子又冷到心底的孤单寂寞挖……
我是一个要每天快快乐乐享受生活的人挖……
雨乔对着她屈膝行礼:“大凡女子,都是养在深闺,自然落寞情绪多一些。这情绪可以成诗成文,却不能成生活的主色调,乔儿更是向阳而生,遇暖即融的人。”
宋名情抬眼望着她,眼里多了那么多的欣赏和赞叹。府中众人,俱是小瞧了这女子了。
来日,才名满京都的,只怕是雨乔莫属了。
雨乔可不这样想啊,她不能拿着古人的诗文来欺世盗名,她志不在做才女,而是做富婆挖……
雨乔屈膝行礼:“姑姑今日累了,乔儿改日再来跟姑姑识字,姑姑安好。乔儿希望姑姑偶尔做一个悲春伤秋的女子,而更要做一个向阳而生,遇暖即融的人。”
她自知自个今日这番所作所为,给了宋名情许多的冲击。
女子有才情固然是好的,却不能抱着那份才情,而孤芳自赏,再不食人间烟火。
这番话,宋名情需要时间来消化。
从名情苑出来,翠儿道:“大小姐今日一时悲一时喜,一时高兴一时不高兴,也不知是不是小姐说错话惹了她?”
雨乔笑道:“她是那般聪慧的女子,只不过人人都只是倾慕她的才情,而未曾告知她才情也能自伤罢了。”
翠儿自然是不懂的。
华生唇角上扬。宋名情的事情雨乔略知,但他却全知。
他既然选择来宋府藏身,自然是把宋府的一切打探得清清楚楚。
宋名情的事情在宋府是严禁提及的,所以即便雨乔再聪明,也还是不知详细。
兴许,可以告知她一二。
他说:“我在长安当乞丐的那三年,倒是听说了一些关于大小姐的事情。据说,那个人的确是个才子……”
雨乔顿住脚,在月色下仰脸望着他。
这眼神,让他此生都不忍对她说谎。眼里是极度的信任,又是真切的热爱。
他继续说:“只是听说那人叫梵志,现在在秘书监就任秘书郎,也是秘书监曾大人的女婿。”
翠儿低声道:“府里的人不敢议论大小姐的事,其实我们也是知道的,那人的确是娶了别人,而负了大小姐。”
这几句话的信息量已经足够大了。
雨乔蹙着眉,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