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他跟着陈组长去抓中共的重要人物,也是在鱼行桥南街,也是在福江旅馆呀!
老天!傅医生的亲戚,就是那个得了疟疾,却能硬挺着自己走下楼来的刘先生呀!陈组长说过了,那人是中共的重要人物!
老天!他陪着傅医生去闸北车站,接的就是这个人!傅医生那么轻松随意地笑着,那么客气地请他帮忙寻找的,就是这个刘先生呀!
老天!那傅医生是什么人呀!她也是共?是吗?是不是?
桂龙海简直不敢想下去了!
更要命的是,他竟然把那个中共的重要人物,藏到李秀兰家去了!他竟然还请傅医生去给他看病!老天!阴差阳错的,竟然会出这样的事!
桂龙海心里倒海翻江,总算是把这件事想清楚了。这时,他就一分钟也坐不住了。
他向李明奎摇摇手,让他走了。他再次考虑一下,就匆忙出了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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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他首先要确认的是,这个中共重要人物一定要安全无虞!决不能出任何事!
其次,最好把这个人接到自己家里来,安顿好,然后再告诉傅医生。
傅医生,你看看吧,您交把我的事,我是如何重视的!您的亲戚,我是如何找到的!
妈呀!傅医生一定会高看他一眼的!妈呀!傅医生一定会高兴的!
想到这里,他就匆匆出了南市分局,往方浜路的宝富弄赶去。
这个时候,街上就很乱了。一些人手里拿着报纸,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议论纷纷。
警察们果然都上了街,四处巡逻。看见有人聚集,就抡着警棍向他们喊叫,要他们散开!他们甚至把报纸抢过来,撕碎扔在地上!
桂龙海往那些报纸上扫了一眼,就知道上海现在有多么混乱了!不仅华界,就是租界里的商户们也有人拒缴保护费!这已经算是小事了。
有些地方的商户,竟然组织起来,跟帮会的人冲突对抗,甚至连续闹出了人命!
华界的警察,租界的巡捕,全部上了街,努力弹压那些怒气冲天的商户们。
那些报纸,他妈的,还在推波助澜呢!
今天早上,还有更严重的,有人竟然胆大包天,抢了张老板的货场!那货场里的货,可是价值千金的烟土呀!难道早就有人盯上那些烟土了!
桂龙海猜想着这些事,却乱糟糟的,怎么也理不出头绪来。
他只知道,上海真的要出大乱子了!说不定还会发生什么更严重的事呢!
桂龙海一边匆忙走着,一边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他的要求其实不高,就希望南市的辖区里不要出什么大案子,让他继续过安生日子。
前面就要到方浜路了。这一段路比较狭窄,商铺和行人比较少,周围也静了下来。
原本乱纷纷的街头,突然之间变得宁静,任何人都会有一种异常的敏感,仿佛身边要发生什么事似的。
桂龙海也有这种感觉,很怪异的一种感觉。
他在这异样的令人不安的宁静里,隐约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他当警察当惯了,从未想过自己会遇到什么麻烦事,更不要说遇到危险了。
但是,当他感觉,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似乎就是冲着他来的时候,还没来得及回头,一只有力的手已搭上他的肩。接着,他感觉有个什么东西,也许是一支枪顶在他的后腰上,让他万分惊恐。
身后的人,低声在他耳边说:“不要乱动,当心我打死你!”
桂龙海心里冒出来的第一个感觉,这是陈子峰那个小组的人。那人说的是外地人才说的上海话,极其生硬。
他在一瞬间想到,难道我藏在李秀兰家的刘先生,被陈组长他们知道了?发现了?现在要来抓他?那他岂不要完蛋了!
他想回头,但身后的人却用力一推,命令他继续往前走!
桂龙海此时恐慌到了极点。他希望陈子峰和萧兄弟原谅他这一次。他不过是被那位乔小姐气昏了头,才把刘先生藏起来的!他真没别的意思!
他虽然害怕,还是扭回头,看了身后这个人一眼。
只一瞬间,他惊得目瞪口呆。老天!他就是那个从福江旅馆跳下三楼的年轻人呀!他简直是活见鬼了!怎么是他!
此时,林家泰手里的枪,仍然顶在桂龙海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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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在福江旅馆,他虽然跳下三楼逃了出来,却把老刘同志给丢了!
这是他的严重失职!他急躁之后,总算冷静下来。
那个让他跑的人,穿一身警察制服,而福江旅馆地处南市。所以,那个人只能是南市警察分局的某个警察,并且是个头儿!
他在南市警察分局外面守了两天,终于找到这个家伙了!王八蛋,你要是不把老刘同志交出来,老子把你大卸八块!
现在,他看周围没什么人,就恶狠狠地问:“我朋友呢!在哪儿!你给我老实说!”
桂龙海则是又恐惧又高兴,只要不是陈组长他们,他就放心了。所以,他说话时,甚至有点结巴起来。
他慌忙说:“兄弟,兄弟,请……请你别着急。你朋友很好,他很好!我……我把他藏在一个朋友家了。我现在正准备去呢!我现在就带你去。”
林家泰难以相信地看着他,“真的?你敢骗我!”
桂龙海急忙说:“真的,真的!千……千真万确!我现在就带你去!兄弟,兄弟,我还要告诉你一件事,三十一日那天,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