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许多话要说,可到了嘴边,她却问了这么一句。
初荷有些意外,但还是恭敬做答:“行宫很好,母后颇为照顾,我每日在行宫里绣花看景,日子逍遥自在。”
逍遥自在独独没说是不是开心。
以前两人关系好时,她脸上总是洋溢着开心的笑,而这种笑自从自己在围场被劫之后已经许久不曾见到了。
想到刚刚凌汀兰言语带刺被她训斥,韩蕊叹了一口气,终究她没有要害自己的心思。
“那就好,我要跟你说件事。”
实在没什么铺垫了,那就干脆的说了吧,也好早做打算。
她突然神色凝重,初荷也一下子紧张了起来,声音都颤抖了:“二姐请说。”
韩蕊拉着她坐到了自己身边来:“宁二公子回来了,但是他出事了。”
初荷果然十分紧张,急忙追问:“他怎么了?”
韩蕊甚至不敢看她的眼睛,两人已经是未婚的夫妻了,这对她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他再也不能讲话了,母后已经让太医院的太医们都去了宁府,且已经在民间寻找郎中。”
初荷呆住了,嘴唇慢慢的发白,接着失身落魄的往外走。
韩蕊不放心,让海棠亲自送她去了梅太嫔那。
送走了初荷长公主,牡丹便来了,她仿佛是一朵永不凋谢的牡丹花,如今越发的娇艳了。
她随身还带着个包袱。
“牡丹姑娘这是要离开?”
“刚刚侯爷回了清风居,亲口让我离开。”
“哦,那你还回天香楼吗?”
牡丹笑得妩媚:“我这种卑贱如草芥的人,一入风尘便再也没法脱离那里了,从良谈何容易,公主不必为我忧心,天香楼对我而言已是最好的去处。”
韩蕊笑得勉强,“你这般洒脱,本宫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那你便回去吧,若有事只管去公主府,本宫自会得到消息的。”
“是,妾身也会替公主留意着燕宁的消息。”
“你若有消息送进公主府便可。”
牡丹又恭敬的跪拜了下去,给韩蕊深深的磕了个头。
她一离开,韩蕊立刻倒在了榻上,原本一路奔波便累死了,刚刚又应付这么些人,实在是累极了。
她睡得香甜,醒过来的时候殿中十分安静,她嘶哑着声音开口:“海棠,胭脂。”
海棠小跑着进来,“公主醒了,胭脂在隔壁养伤呢,奴婢去把她叫来。”
“不必了,几时了?”
她睡得沉,连个梦都没做。
“回公主,马上要用晚膳了,不如奴婢替公主梳洗一番。”
“好。”
晚膳在太后的昭阳宫里吃,除了韩蕊,还有初荷长公主,韩蕊到的早,母女二人正说着话,初荷来了,她恭敬的请安,坐在一边默不作声,仿佛是个提线木偶。
太后不解的看向韩蕊,当着妹妹的面,韩蕊也不好多说,只是招呼着她坐下,幼帝来时,她立刻起身请安,只是神色依旧僵硬。
四人坐下来安静的吃饭,醉蟹一端上来,韩蕊便三人每人夹了一只,“这醉蟹可是渭城那家酒楼极其有名的菜了,儿臣当时吃了两只便被胭脂拦下来了,否则那一盘子儿臣都要吃完。”
行宫里的螃蟹个个肥美,按照秘方烹制,闻着味便已经要流口水了。
太后和幼帝赞不绝口,唯有初荷僵硬的啃着,仿佛味同嚼蜡。
韩蕊碰了碰她的手肘,“四妹觉得这醉蟹如何?”
初荷长公主回过神来,对着几人疑惑的神色,脸上好歹挤出了一丝笑容来:“味道挺好的,多谢皇姐。”
太后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太医们对宁二公子失声束手无策,初荷你有什么想法?”
这便是问她这亲事还是否要继续了。
初荷放下了筷子,眼泪夺眶而出,“儿臣不知,全凭母后做主。”
这等于没说嘛。
可此时此刻,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实在是不适宜去劝她。
饭毕,初荷立刻便告退了,幼帝也去温书了。
殿中又只剩下母女二人相对而坐。
秋叶捧了茶水上来恭敬地退了下去。
殿中精致镂空的香炉里熏香袅袅,让人瞬间变放松了下来。
“母后,您打算如何处置大哥?”
话一出口,她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居然还叫大哥,岂不是伤了母后的心。
好在太后并没有在意这个细节,只是神色格外哀伤,“他自小由哀家抚养长大,哀家对他掏心掏肺,不曾想,这般容易被人蛊惑,他实在不是为君的材料,倒是在这平安盛世里做个逍遥王爷多好,偏如今落到这个地步。”
韩蕊在原主的记忆里读到了废太子和原主还有太后母子三人的温馨记忆,废太子也曾真心的爱护着自己这个妹妹,可惜了。
“是啊,这次好回京的途中,儿臣曾经抓到过燕宁,可惜最后一场大火竟让人救走了她。”
太后眼里刚刚升腾起的光亮立刻又黯淡了下去。
“她平日里看着安守本分,竟不知道何时有了这个心思?”
想起淑太妃,她眉头皱了起来。
韩蕊赶紧撒娇:“母后,您又没有做错什么,不必自责,不管是是大哥,还是燕宁母女,母后都已经仁至义尽了。”
太后脸上绽开一抹笑容来。
“怎么处置宏儿哀家真是没想好,他如今关押在哪?”
“就在行宫南边的翠和苑,母后想去看看吗?儿臣陪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