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姐大致算了一下,王志抢走了一百多块钱,按照以往他喝的酒类,她应该会得到两天的平静,明天要给家里打个电话,这两天被王志给搅和,忘记问孩子们的消息。
他们那个地方穷,整个村子只有村委会有一部电话,她每次打通后接电话的人就会大声地喊她孩子的名字,隔一会儿就会有啪嗒啪嗒跑步的声音由远及近,儿子和女儿的声音就会争相在她耳边响起。
第二天上午,曲姐将小区的保洁全都做好后才回杂物间,摸出一只外表已经被擦花的手机出来,小心翼翼地拨通电话——手机是曲姐在用手机换不锈钢脸盆那里买的,拿去修了修,勉强能用。
“嘟嘟”几声响之后,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响起:“喂。”
曲姐忙用家乡话说道:“王主任,我是小霞啊,劳烦你喊一下二娃子他们。”
“哦,是小霞啊,正巧着我也要打电话给你,你说你要不要回来一趟?”
曲姐心中一紧,那天晚上做梦梦到的场景就浮现在脑海里,脸上紧张起来:“怎,怎么了?是不是二娃子出什么事了?”
“你们家不是有个老儿子一直没结婚吗,山里边有一家人拿闺女来换亲,你爹把你家丫头给拿去换了,怕她逃跑,现在还锁在屋子里呢,二娃子护着他姐,把你家王志给打了,现在王志也不知道哪里去了。”
曲姐深呼吸几口气,强忍着眼泪道:“王主任,你看,要不你让二娃子接一下电话?”
王主任叹口气,“行,等着。”
在度日如年中不知过了多久,曲姐才从话筒里听到儿子熟悉的声音:“妈。”
曲姐竭力平复心情:“二娃子,你姐现在怎么样?”
“妈,我不会让我姐嫁给那个男人的,你放心,我会护着她的,她还要读高中读大学,以后嫁个喜欢的人。”
“二娃子,你身边有没有人?”
二娃子警惕地看了一下,然后将话筒放下走到门边往外看去,王主任不知道做什么去了,村委会没有其他人。他轻轻把门关上锁好,再拿起话筒:“妈,你说。”
“你现在有钱吗?”
“有,”二娃子轻声道:“每次你寄回来的钱我都会偷偷留下一点,现在有一百多块。”
一百多块,不知道够不够。
曲姐一咬牙:“二娃子,你把钱和户口本拿着,晚上趁着他们睡着了,带着大丫来c城找我,你敢不敢?”
“我当然敢!妈你放心,我前两天才跟姐姐一起去县城里看她的学校,我知道路。”
“好,你记得我的号码,等你们到县城后再给我打电话,衣服什么的都不要了,县城里有车到市里,你上车的时候跟司机说去火车站,然后买到c城的票。”
“好,我知道爸把户口本放在哪里,等下我就回去找……”二娃子的声音慢慢迟疑,“妈,爸是不是又去你打工的地方找你了?”
“没事,他不敢把我怎么样,我现在的工作好,能挣钱,你记得每到一个地方给我打电话……”
“砰砰砰。”拍门声响起,王主任大着嗓门在门外喊,“二娃子你把门关着干什么?”
二娃子忙跑过去把门打开,“王主任,不好意思,我顺手就给关上了。”
王主任踱着步坐回办公桌前,二娃子把电话拿起来,发现已经被挂断。
这一天王志果然没有再出现,曲姐担心孩子能不能逃出来,心里紧张得不得了。
那两个孩子在深山里长大,连镇上都少有去,一下子让他们跨越千里到c城来,中间会不会遇到坏人,会不会走错路……
又是辗转反侧的一晚,第二天早上,曲姐做保洁的时候不时看一下手机,同一块地扫了无数次。
很快,手机响起,曲姐忙接起来:“二娃子,是你吗,二娃子?”
“妈,我把姐姐带出来了!我们现在在火车站,可是钱不够,到不了c城。”
二娃子语速飞快,火车站打电话太贵,可是他们人生地不熟,根本不敢走远。
“你们买半路的车票,然后躲着查票的,到终点站出站的时候我再补。”曲姐昨天晚上就已经想好了,一百多块钱肯定是到不了c城,只能用这样的法子了。
她又叮嘱了几句,让他们俩一切小心,还要留点钱在路上买吃的,躲车票应该怎么躲,要注意不要被别人骗了……
等手机放下时,曲姐才发现自己紧张得人都有些抖。
老家到c城,只有一辆普通的火车,需要二十多个小时,火车到站是明天下午,正好接了他们去夜市摆摊。
忐忑不安过了一天,曲姐跟物业请了假,坐了公交车去火车站。
火车站里人潮涌动,比夜市更为拥挤,曲姐焦急地站在出站口,垫着脚尖往里看去。
她不识字,不知道火车站前那块大屏幕上正轮流播放着火车离站到站的信息。
接人的,出站的,拥挤着曲姐像水中的一叶扁舟。
忽然,两个熟悉中带着一点陌生的身影出现在出站口,曲姐忙凑到检票的地方挥着手大喊,二娃子耳尖,闻声望过来,紧绷中带着惶恐的脸才放松下来。
等检票员把几人带去补票后,曲姐才握着两个孩子的手舍不得放开。
“你们终于到了,我担心死了!饿不饿?走,我们回去洗漱吃饭,再好好地歇着!”
杂物间只有一张单人床,曲姐从床底下翻出捡回来洗干净的衣服给他们,再带着他们去公共厕所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