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市街繁华热闹,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夜市街入口处的地上总是坐着一位老人,她衣衫褴褛,凌乱灰白的半短头发将她的眉眼和脖子遮盖住看不清楚年岁。
她就这么坐在夜市街入口的地上,前面放着一只破口的瓷碗,瓷碗脏兮兮的,里面常常只有几颗硬币;她的身侧放着一根竹竿,并不长,约么是用来当拐棍的,竹竿的表面已经起了一层灰黑的泥垢,看起来使用了不短的时间。
老人也不开口乞讨,就这么坐在地上,像是只余半口气一样,人来人往她也不躲避一下,只是她身上的味道让人都躲着她走,偶尔有热心的人给点钱,都是掩鼻匆匆扔下一块或者几块钱便转身离开。
没有人在意她是谁,从何而来,晚上又会回去哪里,她在夜市街昏黄的灯光下毫不起眼却又有些突兀。
周贺经常会看到她,在夜市街做事的人都会经常看到她,所有人都不以为意。
夜市街来往的人多,她的收入其实并不少,每次那个瓷碗快要半满的时候她就会将里面的钱倒进随身携带的破布包里,再把破布包紧紧系在胸腹间。
旁边摊位上的小贩偶尔提起她来大多都是调侃,甚至会有一些带着恶意的推测,每天就这么坐着几个小时便收入不菲,若不是脸皮太薄不好意思,谁又不愿意呢,不苦不累轻松自在,他们叫卖的时候嗓子都快要喊破了,有时候还要跟客人斗一下嘴,生活艰难啊!
小贩们讨论的时候并不刻意避开她,可她却似听不懂一样不吭不响,像个木雕动也不动一下。
等收摊的人都回去了,四下已经没什么人,她才动弹了一下,将瓷碗连着里面的钱一起塞进破布包里,再艰难地杵着竹竿爬起来。
仲秋的晚上已经有些冷了,她身体瘦弱,又坐了许久,整个人都在小幅度地颤抖着,然后慢慢地杵着竹竿走向夜市深处。
徐叔每天晚上都对着灶台,身上的背心换成了t恤,板寸的头发上有一点银丝露出来,林姨在跟他抱怨着今年的桂花还没开,她等不及想要去摘一点回来放点白糖酿,等着做甜汤的时候放一点进去,又香又甜。
徐叔道:“估计应该快了,到时候你别去摘,买新鲜的吧,太累。”
林姨道:“你不知道新鲜桂花有多贵,还买,不过是半个下午的事情,耽误不了什么事。”
徐叔便由着她去。
一个瘦小的身影慢慢地走过来,竹竿戳在水泥地板上的声音在深夜里特别清楚,林姨便向那边望去。
老人迎着林姨的目光慢慢走过来,也不坐下,远远地看着大排档里还在吃饭的客人。
客人并不多,只有一桌年轻人,桌子上摆满了酒菜,正在推杯换盏。
林姨见她并没有上前吃饭的意思,便也不再理她,转身跟徐叔说起话来。
那桌年轻人闹了许久,中间也有其他的生意,林姨渐渐将老人给忘记在脑后了。
等客人结账离开,林姨正准备收拾桌子上残羹冷炙的时候,老人才慢慢地走过来,张了张口没说话。
林姨好奇地看了一下她,一边做事一边问:“老人家,还不回家啊?家里人应该等着急了。”
老人看着盘子里的食物,舔着干裂的嘴唇问:“老板娘,这些东西你们都不要了的吧?”
林姨将能吃的挑进一只干净的碗里,准备一会儿倒打包袋放垃圾桶上,闻言笑着道:“准备收摊了,这些东西也不敢给客人吃啊。”
“那,那给我可以吗?”老太太急急说了一句,又觉得太过着急,便掩饰般地解释道:“我家里养了一只狗,刚好可以给它吃。”
林姨不养狗,以前的狗大多都是看家护院的,并不知道狗的食物与人的食物不一样,听了之后只道:“行,等下我拿个袋子给你装着,你那狗多大,够不够吃啊?”
“够的够的!”老人的眼睛盯着碗里的食物不眨眼,等林姨拿了袋子过来,将食物倒了进去后,老人的眼睛又随之转到袋子上面去。
“既然是狗吃的,那些辣的我就不放了,汤汤水水的你拿的时候注意一点,别洒身上了。”
老人接过袋子也不说一声,转身就步履匆匆走了。
林姨嘀咕了一声:“怎么走得那么快?估计是家里的狗饿坏了吧?”
徐叔喊了她一声,她便将这些念头全抛在脑后,将东西收拾好准备回家了。
老人匆匆离开大排档后还偷偷回过头看了几眼,见林姨并没有注意她,才又慢慢放缓了脚步。
竹竿在地上一声一声,渐渐离了夜市街。
行了许久,她才进了一个小区,小区是开放式的,她走到一间地下室,掏出钥匙开了门。
饶是她动作十分轻,生锈的铁门仍旧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她只开了一个小缝钻了进去。
房间很小,堆满了废弃的纸皮和空矿泉水瓶子,只留着一张单人床的位置,床上凌乱地铺着看不清花纹的床单。
她先将打包袋放在一旁,然后坐在床上小心地将破布包解下来,将碗和里面的钱放在床上。
她细数了一下,今天晚上的运气比较好,有一百多块的收入。
其实前几年她的“收入”是要更好一点的,只是现在的年轻人大多都喜欢用手机支付,带现金的很少,她的收入自然也就变少了。
她将钱麻好放在床头,再将打包袋扯了过来。
里面的食物已经冷了,上面糊了一层油皮,她起身翻找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