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没有异议?
怎么可能,她不是一心想破坏自己和柔良的婚事吗?
宋清词缓声道:“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虽说长姐如母,可爹爹还在,我怎么能越俎代庖?”
既然一片好意没人领情,她也犯不着讨人嫌。
她一句长姐如母,高贵妃顿时脸色发灰。
是啊,从来只有长姐如母,哪有妾室为母的份?
宋清词的每一句话,都把高贵妃中宫正室的幻想一点点打破。
皇帝听了这话越发喜悦,指着宋清词朝时美人等道:“你们听听,你们那样胡说八道污蔑大囡囡,她一点儿也不和你们计较,你们羞愧不羞愧?”
时美人和邓才人羞愧不已,连忙道歉。
她们也是听说近来大公主很不成器,再加上担心自己亲生女儿的婚事,这才大着胆子到皇帝跟前哭诉。
没想到宋清词这么大度。
时美人回头瞥了柔德一眼,心中不快。
“不过……”
众人齐齐抬头,忐忑地等待宋清词接下来的话。
“高贵妃一向不懂内宅庶务,女儿也是出嫁后才发觉自己连一座府邸的账目该怎么管都不知道。两位妹妹……怕是要跟我吃一样的亏了。”
宋清词从前不显露才能,没想到倒派上了用场。
皇帝听见高贵妃无能连累宋清词,对她更加不悦,“早知道你连这个都不会,朕当初就该请旁人来教孩子们。”
“爹爹不用急,先请旁人来教妹妹们吧,不但是内宅账目,还有人事管理等等庶务,都学了以后才好当家做主。”
只是学习内宅事务而已。
时美人等大松一口气,只要宋清词不阻拦两个公主的美满姻缘,别的事她们都能忍。
宋清词话音一落,又转到高贵妃身上,“只是高贵妃掌管后宫,总是什么都不懂也不行,她该比两位妹妹更仔细学才是。”
高贵妃吓得连忙摆手,“不,我——”
“说得对,贵妃,往后你就专心学看账,不必来朕面前侍奉了。”
皇帝拍了板,高贵妃痛苦地垂下了手。
合宫里谁不知道她高贵妃大字不识几个,一见了字啊纸啊就头疼?
让她学看账?
不如杀了她!
最重要的是,如此一来她连皇帝的身都近不了了,这和禁足有什么区别?
高贵妃恨恨地看向宋清词,后者丝毫不惧地淡淡回视,最终还是高贵妃顶不住别过眼睛。
宋清词眼里有股慑人的力量,让她不敢直视——
可她绝不会就这么算了!
……
宋清词步出福宁殿的时候,赵城还在原地等着。
她才想起来,今日禁军的事务他还未向自己禀告。
走到跟前,只见赵城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差点儿连行礼都忘了。
“我脸上有花?”
宋清词抹了一把自己的脸,什么都没有,她今日进宫连脂粉都未施。
赵城脸上一红,低头道:“不是……臣只是有些佩服公主以德报怨。”
这下轮到宋清词惊讶了。
“我几时以德报怨了?”
“柔德、柔良两位公主和她们的生母诋毁公主,公主却让她们学管账。明面上看起来是拘束她们,其实是为了她们好。”
宋清词眉头微蹙,忽然正色地打量赵城。
她起先只觉得赵城是个忠勇耿直的粗人,今日听他这一番话,才觉得不愧是赵家这样百年大族的子弟。
他还有心细如发、人情通达的一面。
这样一个人……
或许不单能为她所利用。
赵城见她半晌不说话,有些忐忑,“公主,是臣说错什么了?”
“不……你说的很对。”
宋清词旋然轻笑,睫翼轻灵地扇动,笑意甜到了眼睛里。
赵城脸色更红了。
两人一前一后朝宫外走去,宋清词轻声道:“我不单是柔德和柔良好,更是为了拘住高贵妃。上次爹爹中毒的事,她也有幕后主使的嫌疑。”
请人来教高贵妃看账,她形同被禁足,就无法在皇帝身边生事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口气很随意,就像闲话家常。
赵城坚毅的嘴角抿成一条线,眉宇间山高水远,“公主疑心高贵妃是幕后主使,这话为什么要同臣说?”
“为什么不能同你说?”
宋清词坦然而笑,“你是忠君之人,我信得过。”
赵城眼中讶然。
他以为大公主对他只有利用的心思,没想到她连这么隐秘的事都告诉自己。
不过……
“公主说的不错,这话告诉臣万无一失。臣会尽心守好福宁殿,一定查出投毒的幕后主使!”
隔开了高贵妃,赵城的行动会更自由,皇帝的安全也更有保障。
宋清词想查出投毒的幕后主使也会更容易。
两人说着走到了宫门口。
守在宫门外等候的马车很快迎上来,除了一个赶车的仆人之外,边上只跟了两个粗使婆子。
赵城有些不放心,下意识道:“公主出门带的人太少了,臣护送公主回府。”
他把赵邦要他离宋清词远一点的叮嘱都忘到脑后了。
宋清词今日出门一个护卫都没带。
只要皇帝还在位就没人敢杀她,带不带护卫并没有区别。
不过赵城一片好意,她是领的。
两人一个在车里一个在马上往公主府去。
皇帝疼爱宋清词,赏赐的公主府离宫城很近,片刻就到了。
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