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近中秋节,崇文学馆有循古礼拜月祈福的活动,遂要求学生亲自动手制作设案的祭礼,以彰显诚意。
所谓祭礼,便是用来设案的各种吃食,如糕饼瓜果等。
男学生们多是从家中带现成的,女学生们则会各显身手,制作各种花样的吃食,互相比较,拔得头筹者自然备受瞩目,风光无限。
所以一年一度的中秋拜月活动,就成为了姑娘们比拼厨艺和心灵手巧的战场。
颜苒不欲出风头,只打算做些普通的月饼。
颜瑶就不同了,她每年都精心准备,只为与有才女之称的崔静诗一争高下。
今年多了个颜苒,颜瑶危机感甚重,还暗中多方打探颜苒的动态。
听闻颜苒只做月饼,她一度耿耿于怀,怀疑这只是颜苒放出的烟雾弹。
若是从前,温氏必不会将颜苒放在眼里,可近来几次交锋,她都落了下乘,难免有所防范。
于是,当轻萱回话,颜苒先前预定的牛肉已有货的时候,却发现月银都花光了。
轻萱急道:“这可如何是好?姑娘制作祭礼的物品还没买呢!”
颜苒道:“那倒是无所谓,我只做些糕饼而已,厨房有现成的食材。只是这牛肉,却是非买不可。”
颜苒买牛肉是为给温容安吃,温容安身体底子虚,不宜用药大补,以食疗法温补最佳。
颜苒常zuò_jī肉给他吃,但相比于鸡肉,牛肉更佳。
可盛国有律,牛为耕地之用,轻易不可食用,唯有老死或者意外死亡才能贩卖,遂牛肉难得,有的时候一年也吃不到一次。
而这次来的牛肉是被落石砸死的壮年牛,肉质上乘,若不赶快购买,下回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买到。
颜苒略一思忖,吩咐道:“叫芸袖来,我要查账。”
因先前刘嬷嬷管着琼华院的用度,一直中饱私囊,她突然离世后,库里根本没留下什么值钱的东西,唯有月初刚领的月银。
颜苒知道自己银钱不宽裕,所以每一笔花销都在控制范围内,却不知为何竟是不到半月就花光了整月的月银。
芸袖将账册呈上,忐忑不安的站在一旁。
颜苒只扫了一眼,便看出问题所在:“我的月银应有十五两,为何本月只进了七两?”
芸袖答道:“夫人仿效中宫俭省之德,削减府中开支,各院的月银都减半了。”
颜苒哂笑一声,什么效仿中宫俭省,温氏此举分明是故意针对她。
月初发月银的时候,刘嬷嬷还在,温氏明知刘嬷嬷会苛待颜苒,自然不会在这种小事上做文章,她分明是后来才有了这个举措。
所以这银子也是发下来又收回去的,可芸袖却只字未提过这件事。
颜苒合上账册,似笑非笑的看向芸袖:“芸袖,看来你还是不明白,谁才是你的主子。”
芸袖忙跪地喊冤:“姑娘,是夫人要削减用度,奴婢只是听令行事啊!”
颜苒问:“那你为何不告知于我?”
芸袖指向轻萱,很是理直气壮:“奴婢告诉轻萱了,是她没有告诉姑娘!”
轻萱气的咬着牙啐道:“你乱泼什么脏水?你何时告诉我了?”
颜苒不给芸袖继续攀咬轻萱的机会,直接道:“芸袖欺瞒诓骗主子,按家规杖责二十。轻萱,将院中所有的人都叫来,让他们看着,以此为戒。”
芸袖脸色骤变,欲膝行上前,被轻萱拦住了。
她只能跪在原地磕头求饶:“姑娘,不要啊!奴婢知错了,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求姑娘饶命!”
芸袖是琼华院的一等丫鬟,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被主子训斥责打已是尽失颜面,再被人围观杖刑,极尽屈辱,岂不是逼她去死?
不过颜苒可是很了解芸袖,她才没有那个骨气投缳。
颜苒不理会芸袖的哀求,让人将她拖了出去。
轻萱不解道:“夫人如此大力削减用度,难道二姑娘不会受到牵连吗?”
颜苒冷笑一声:“呵,温氏有铺子的进项,自然会帮衬她的。”
轻萱有些忧愁:“那咱们怎么办呀?若不然,将此事告诉老爷吧?”
主仆二人正说着话,画绣过来送东西。
画绣也学乖了,进屋后先向颜苒行了礼,才道:“大姑娘,夫人先前削减了各院的月银,却正巧赶上中秋制作祭礼。夫人怕大姑娘用度不够,便差奴婢送些瓜果过来,以备使用。”
颜苒连眼皮都懒得掀,冷淡道:“替我谢谢夫人。”
画绣退了出去,被芸袖看到,大喊道:“画绣姐姐,救救我……啊!”
画绣听着芸袖凄厉的哀叫,心中一颤,甚至不敢多看她一眼,匆匆离去。
轻萱原本很高兴,可看过瓜果之后,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姑娘,那些瓜果里面都烂了,没有几个能用的,夫人怎能送这样的东西过来?”
颜苒微微眯眸:“怕什么,咱们不是还有庆国公府送来的好东西么,随便卖点什么,就够咱们一个月的花销了。哦,对了,轻萱,你拿着东西,趁着爹下值以后,从前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