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月祈福结束以后,颜苒与甄蘅一起从学馆中走出,没想到颜瑶正在门口等她。
颜苒微微挑眉,真是奇了,自她入学半月以来,这还是颜瑶第一次主动等她一起乘车回家。
颜瑶今晚心情很好,虽然祭礼惜败于崔静诗,却也得到了很多赞誉,不算遗憾。
尤其是颜苒表现平平,更令颜瑶有了优越感,与其说是等她一起回家,不如说是想向她显摆炫耀。
不过,颜瑶的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很久。
二人回到颜府,便听下人来报,颜老爷和温氏吵架了,很凶的那种。
颜苒不免感到奇怪,温氏一向以温婉贤淑的面目示人,究竟发生何事,会让她撕下伪装与颜老爷大加吵闹?
颜瑶气呼呼的瞪了颜苒一眼:“必定都是因为你!”
颜苒很是无辜,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
颜苒回到琼华院,让轻萱去打探温氏缘何与颜老爷吵架,没想到还真让颜瑶说中了,此事确与她有关。
起因是颜老爷今晚与同僚宴饮,席间有人因与他政见不合,故意提及先前广为流传的“嫡长女为妾室所出”一事令他难堪。
颜老爷当然不能自打嘴脸,便解释称此事为误传,实则其嫡长女为原配所出,嫡次女为续弦所出,这才堵住了悠悠众口。
这话已然说出去了,总不能再让人扯住痛脚,颜老爷回来后便决定将颜苒娘亲的灵位以原配嫡妻的身份供奉于祠堂。
温氏自然不同意,她既生前能将颜苒的娘亲踩在脚下,凭什么死后反而被压一头,便与颜老爷吵闹不休。
颜苒闻听前因后果,眼中噙着一抹冷笑,颇为不屑:“呵,我娘还未必愿意进颜家的祠堂呢!”
颜家原本出身乡野,与颜苒的娘亲张氏为同乡。
张氏貌美,勤劳能干,只因为抚养幼弟成人,耽误了适婚年龄,这才嫁进了家徒四壁的颜家。
张氏嫁进颜家后,一心侍奉夫君,孝养公婆,为供颜老爷读书独自撑起一家人的生计。
后颜老爷赴都城赶考,一举中第,被温氏的兄长定国公榜下捉婿。
颜老爷贪图功名利禄,为攀高枝,谎称自己未婚,另娶温氏。
后过三年又三年,张氏见颜老爷迟迟不归家,便带着年幼的颜苒和公婆一同来寻,这才得知他早已另立家室。
颜苒的祖父当场气的吐血,后不久于人世。
张氏自知孤立无援,难以讨回公道,而撕破脸皮于双方也都没有好处,遂答应了颜老爷贬妻为妾的请求,但前提是颜苒作为颜家嫡长女的身份不能改变。
张氏为了女儿选择隐忍,却仍被温氏视为奇耻大辱。
没过多久,温氏就痛下杀手,张氏香消玉殒。
按理说,温氏和张氏都为颜老爷所欺,憎恨的对象应该是颜老爷才对。
可温氏不敢怨恨她要依附于生活的夫君,便将满腔怨怼转嫁到张氏身上,实在令人不齿。
颜苒每每思及此,便痛恨不已。
虽然张氏未必愿意进颜家祠堂,但让温氏侍奉祭拜其灵位,对她也是一种告慰吧。
那边颜瑶急急的去看望温氏,并未见到颜老爷,颜老爷已在一气之下去了前院书房休息。
温氏正在房中垂泪,颜瑶上前关心道:“娘,您和爹爹一向恩爱,为何会争吵起来?”
温氏红肿着一双眼睛,将颜瑶搂进怀里,委屈的哭诉道:“你爹竟然要将张氏的灵位供于祠堂,他置我于何地?”
续弦与原配都是嫡妻,礼制上并无差别,可说出去终究不好听。
温氏怨道:“若是你舅舅还在世,他怎敢如此对我?”
颜瑶道:“娘,虽然舅舅已经仙去,但我们还可以找舅母主持公道啊!”
颜瑶口中的舅母指的是珉阳长公主,温氏轻叹一声:“你舅母虽贵为长公主,可又怎好插手朝臣的家事。”
温氏很清楚颜老爷打的是什么算盘,他一方面要对此事做出解释挽回颜面,另一方面也是向颜苒示好。
毕竟颜苒如今是庆国公府的恩人,有她作为桥梁,颜老爷便能搭上庆国公甚至皇后,于仕途大有助益。
而珉阳长公主和其子温承衍虽荫受隆恩,但一个为皇室外嫁女,一个年幼空有爵位在身,尚未领受官职。
两相比较,哪有庆国公和皇后娘娘,一个为肱股老臣,一个为中宫之主,更有权势呢?
颜瑶急急的晃着温氏的手臂道:“娘,这一切都是颜苒那个贱人的奸计,您可不能让她得逞啊!”
温氏静下心来,眼中闪过一抹怨毒的厉色:“瑶儿说得对,便是为了你和佑儿,娘也不会坐以待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