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老爷此言一出,颜瑶立时得意洋洋的对颜苒道:“听见了吧,爹爹让你……”
啪的一声,颜老爷摔碎了一个茶碗,指着颜瑶怒道:“我说的是你!”
颜瑶愣住,转而求救的看向温氏:“娘……”
温氏向颜老爷求情道:“老爷,瑶儿还小,不懂事说错了话,还望老爷不要与她计较!祠堂可万万跪不得,若是落下病根可如何是好?”
颜老爷目光沉沉,不发一言,对温氏的求情置若罔闻。
若是换做旁的事,颜老爷定不会如此重罚颜瑶,可此事关乎他最不愿提及的过往,也关乎他的名声。
若有言官以他“宠妾灭妻,其身不正”为由参他一本,让他这个礼部尚书颜面何存?
知礼而不守礼,和知法而不守法有何区别?
这时,颜苒悠悠的开了口:“爹,今日刚传出流言,明日瑶儿便不去学馆,难免让人觉得我们心虚,更坐实了那些流言。”
颜老爷想了想,觉得颜苒说的有理,遂改口道:“瑶儿照常去学馆,散学后每日在祠堂跪两个时辰,长长记性,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口无遮拦!”
颜瑶顿觉双腿一软,大哭起来:“爹爹,女儿知错了,女儿以后再也不敢了!”
颜老爷不理会她的哭闹,一甩衣袖,大跨步走了出去。
颜老爷离开之后,颜老夫人幸灾乐祸的看了温氏母女一眼,不耐烦的撵人:“要哭出去哭,惹得我老婆子心烦!”
几人告退,走到门口,颜苒对温氏道:“母亲,女儿也先告退了。”
温氏看着颜苒的背影,攥紧了手中的帕子,眼中怒火滔天。
颜苒回到琼华院,简单的用了些晚饭,便开始动手处理鸡肉。
轻萱见颜苒亲自上阵,劝道:“姑娘,这些粗活还是奴婢来做吧!”
颜苒温声道:“你帮我看着火就好。”
颜苒要做东西给温容安吃,不愿假手于人。
轻萱见颜苒将鸡肉切成大块,加入药材和佐料,放入蒸笼,道:“原来姑娘是要做蒸鸡啊!”
颜苒解释道:“以蒸煮之法可制得鸡露,与肉同食,有益气之效,最适体弱之人食用。”
听了颜苒的解释,轻萱才反应过来,敢情她不是想吃肉,而是要做给别人吃啊!
轻萱好奇道:“姑娘为何对温·公子如此上心?”
颜苒无法道明前因后果,只简单解释道:“他帮过我,滴水之恩,当报以涌泉。”
轻萱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心中越发坚定,她是在逃荒的时候被颜苒的娘亲救起的,救命之恩,她更当以命相偿!
琼华院小厨房在煮鸡汤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菁华院。
颜瑶恨的咬牙切齿:“那贱人如今可高兴了!”
温氏看着颜瑶红肿的膝盖,十分心疼,小心的给她涂药,冷静道:“若你当真未见到崔家姑娘,说明她当时未必在场,是那小蹄子故意说来诈你,没想到你就泄了底。你若咬死不松口,此事未必没有转机。”
颜瑶也后知后觉自己似乎着了道,但她仍对此事持怀疑态度:“颜苒一向愚笨,怎会有这般心思?”
温氏陷入沉思,串联前后,发觉很多事情都并非巧合。
从刘嬷嬷之死,到颜苒顺势将私自出府一事甩锅到刘嬷嬷身上,再故意用病体松懈温氏的警惕入了学馆,进学才一天就激将颜瑶道出颜府家丑,不仅抬高了自己的身份,打压了颜瑶,还抹黑了颜老爷的名声,报复了他抛弃发妻之举!
这一环环一扣扣,当真是好算计!
温氏双眼微眯,眸光锋利。
看来,她先前还真是小看了颜苒,没想到日日打鹰,竟被鹰啄了眼!
第二日,颜瑶仍与颜苒分开而行,将温氏告诫她的要与颜苒维持表面姐妹情的话抛到了脑后。
颜苒也乐得自在,她还要去找温容安呢,否则还要想借口拒绝与颜瑶同行。
温容安照常从国公府的后门走出来,因他居住的院子偏僻,离后门近,所以每日都从后门通行。
他一出门,就看见了等候已久的颜苒。
颜苒忙拎起放在地上的食盒,走上前扯住了温容安的衣袖,笑容甜美:“表哥,早上好!”
温容安微微讶异,他还以为颜苒说的明天见是指中午,没想到她一早就找上了门。
温容安刚要开口,两个抬着泔水的杂役从后门走出来,见他正站在不远处,便看过来。
温容安一把甩开了颜苒的手,向旁边走了一步,遮住了她的身形,以免被人看到传出闲话。
可颜苒却被甩的一个不稳,手中的食盒摔在了地上,里面的汤食洒了出来。
那碗精心烹制的鸡露缓缓流出,渗入了石板路的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