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注意点,别当着孩子的面说园长和她妈妈的事。”
“什么?”沈溪以为听错了,但赵昕并没回答,其实她也不是有意缄默三口,让她一个刚上任的园长对之前的园长说三道四,并不合适。
沈溪出了办公室,哪还找得到其他老师的踪影,倒是一个家长在家长群里@她:沈老师,你们之前的园长性侵一名少女,你跟我们说说具体情况呗。
性侵少女?沈溪的眼珠子快掉下来,之前的园长比沈溪大不了几岁,年纪轻轻,作风强硬,他上任的这几年里,赵昕一直被他压着,几乎没有存在感。可这只是他的工作方式,要说他的道德品质,沈溪相信全园的老师都没在背后说过他一句不是,他从来都是对男女老师一视同仁。
联想到赵昕刚才的话,沈溪忙去看自己发的那篇文章的回复,跟帖中没人提到园长,她想着,这大概是人事变更引起的谣言吧。可突然开设性教育课程的用意在哪?刚当上园长,为了自加压力?但这种压力在老师那,在家长那明显都是吃力不讨好。
手机上进来一条短信,是那个叫韩箫音的律师发的:你婆婆还好吗?我联系不上她了。
沈溪想了想,回道:韩律师,请你答应我婆婆的要求吧,我接受她的起诉。
既然新园长不会拿她的家庭说事,那么曾经最薄弱的软肋也成了沈溪最强硬的外壳,上法院就上法院吧。
韩箫音站在余擎的对面,余擎喋喋不休地发着牢骚,总部逼他,王照不理他,他一遍遍重复着恨当初自己没去学法律。韩箫音的脑袋已经放空,琢磨着沈溪从一开始一口咬定拒绝调解,到后来拜托她说服她的婆婆搬回家,再到现在理直气壮地直面诉讼官司,一夜时间,她这个媳妇经历了什么?
王照坐在产业园中一家西餐厅里,她将和陈跃龙的晚饭之约改到了中午,促使她改变主意的,是虞馨之代替她成为了主讲律师的定局。
所里的周律师走进餐厅,打包了一份三明治,见到她,走过来问道:“王律师,你是白天鹅的法律顾问,这次白天鹅的员工出事,案子是你代理的?”
周律师不像是无故找她寒暄的,王照上下打量他,嗯了一声。
“启晨双语幼儿园的园长被牵扯了进来,不好办吧,你打算怎么辩护?”
王照闻所未闻,再说虐待自己的孩子和幼儿园园长有何瓜葛,她不动声色道:“周律师消息够快啊,我这都没反应过来呢。”
“我孩子就在启晨上幼儿园,路向往在隔壁班。”
“这么巧啊,你见过伊程方?”
“我没见过,我爱人去开家长会碰到过,据说挺彪悍的,一个人能打俩。”
王照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给她辩护,周律师有什么好的建议。”
“嗨,我能给你什么建议啊,我还想向你学习呢,你忙着,回见。”
王照望着他推开门,脑子里盘旋着“启晨双语幼儿园园长”,调查伊程方时,她完全没想到过路向往就读的这所幼儿园,不就是一所幼儿园吗,难不成和网上出现的文章也有关系,王照烦躁地动了动双腿。
窗外,一辆黑色的越野车驶过,停在餐厅门口,陈跃龙从里面走出来。
王照嘴上决意不去办伊程方的案子,心里却放不下,可能因为虞馨之是总部法律顾问的缘故吧,所以她在乎的并不是案子本身,而想要证明她比虞馨之强。
“不好意思,久等了,临时接到你的电话,我都没个准备。”夹带着香气的声音先飘了过来,油头粉脸,高级定制的西装,带着标志性logo图案的腰带,昂贵的机械表,为了来见她,陈跃龙在匆匆忙忙中,着实认真打扮了一番。
说实话,陈跃龙是她遇到的第一个将那么多奢侈品胡乱堆砌在身上的男人。
“送你的。”他递给她一束花,王照懒得去看是什么花,早上一束,现在一束,在他的眼里,女人就这么容易犯花痴吗。
“谢谢,吃点什么,我下午还有个庭。”
“这么着急。”陈跃龙有点失望,接过菜单点了牛排、蔬菜沙拉和奶油蘑菇汤。
“先生,要不要来份甜点?这是我们的新品柠檬紫薯球。”服务生问道。
陈跃龙用眼神询问王照,王照撇下眼睑道:“不用了,照这位先生点的,再来一份一样的。”
陈跃龙环顾四周,餐厅环境一般,并不显档次,顿时会意这哪是为了吃饭,醉翁之意不在酒。
“小照,你想听虞三爷的故事?”
“虞三爷是做什么生意的?”
“现在成功的商人流行做产业链,虞三爷名下有十几家企业,从原材料投入覆盖到成品输出,他在青藏高原养了十几万头牦牛,牦牛绒用来织毛衫……”
他真的开始连篇累牍地讲故事,王照耐住性子听了一会,她又不是要学做生意,他的废话够多的,忍不住打断他道:“有非法生意吗?”
“非法生意?没听说。”
“以前呢?有没有做过搬不上台面的生意?”
“虞三爷的夫人出身名门,他们结婚时女方家直接送了公司股权,虞三爷什么也不用做,就从一个穷小子变成了很多商人的座上宾。”
服务生端上牛排,三分熟的牛排,刀一切能冒出血来,王照直后悔刚才着急,忘了要七分熟的,她尊重不同地域间的饮食文化,但尊重不等于接受,招来服务生道:“麻烦重新煎一下,七分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