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贯仰头长叹一口气,有点后悔,老老实实的当个奸臣不香吗?在东京城里锦衣玉食多好啊,干吗亲自带兵来找祝家庄的麻烦!
“万里啊!老夫一世英雄,不料竟要死在这里,壮志未酬,真是不甘心啊!”也许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童贯身上那浓郁的阴冷都少了几分。
“恩相,事情还没有到这个地步!学生愿意为恩相奔走,劝说那祝龙招安,恭送恩相还朝!”程万里磕头道。
童贯摇摇头,道:“我算是看出来了,这祝龙并没有招安之心!如果他想招安,早就拜见我了,绝不敢如此怠慢我!”
“为了恩相,学生愿意一试,如果不成,学生就撞死在祝龙面前,溅他一身忠义的热血!”程万里说得慷慨激昂。
童贯这下真的感动了。若是平时,在他面前表现得忠心耿耿的人不知多少,可如今他身陷囹圄,性命难保的时候,程万里还如此忠心,实在难得,也不枉自己对他的提拔!
“好,那你尽量一试,只要他同意接受招安,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他!”童贯看到一丝希望,又生出强烈的求生yù_wàng。
“学生先告辞了,请恩相静候佳音!”
程万里说完躬身告退,走到门口时又停下脚步,为难的看着童贯。
“你还有什么事?”童贯不解问道。
程万里期期艾艾道:“待会出去,我怎么回答外面的守卫?”
童贯脸上涨红,一甩衣袖转过身去,背对程万里,怒道:“没有!”
程万里从屋里出来,擦了擦额头的汗,有点后悔刚才的多嘴。
六名士兵围上来,一脸猥琐,迫不及待问道:“童大奸臣到底有没有那玩意?”
“没有!”程万里摇摇头,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身后传来士兵们喧闹声,赢了的人欢呼,输了的人大骂倒霉,最后骂起了太监,连个小鸡j都没有,算什么太监,当什么奸臣!
关上门,他坐在椅子上,但很快发现自己坐不住,心里太兴奋了,他起身在屋里转来转去,按捺不住,决定自己去劝说祝龙,连说辞都想好了,充满了信心!
他走出屋子,向议事堂走去,他越靠近议事堂,信心便少一分,对祝龙的恐惧就多一分。
等走到议事堂门口,他的信心彻底没有了,心想就按计划行事,都交给何师爷处理吧,免得弄巧成拙,打乱了他的部署。
他转身正要回去,忽然背后有人喊道:“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呢!”
程万里身体抖了一下,转身一看,竟然是祝虎!
“祝二官人……”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祝虎打断了,“你们这些当官的都不是好东西,尤其是你!过两天跟童贯一起拉去砍头!免得天天在眼前转来转去的,看着心烦!”
说完祝虎冷哼一声,大步离去,只剩下浑身发冷的程万里。
这下不但童贯要死,自己也性命不保啊!
他晕晕乎乎的回到房中,心中十分害怕,这是对死亡的恐惧。
天黑之后,何师爷来了,程万里就像见了救命稻草一样,一把将他紧紧抓住,“何师爷,你一定要救救我、不,救救童大人!我今天见了童大人,他说只要能招安,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
何师爷不着痕迹的拍掉程万里的手,点点头道:“如此,我心中就有把握了!”
“何师爷,你打算怎么劝说祝龙呢?他可不是一个轻易被说服的人啊!”程万里不放心道。
“这些日子里,我一直在重温先秦诸子百家,心中略有所得。所谓劝人,不过是动之以利,迫之以威,惧之以害!”何师爷洋洋洒洒的长篇大论起来,程万里听了,佩服得五体投地。
“如此,学生这就去求见祝龙!”何师爷起身告辞道。
“这么晚了,要不改明日吧!”
何师爷摇摇头:“人们总是在晚上更容易做出抉择,而白天一般不会轻易改变主意。我要趁夜去求见祝龙!”
“那就拜托何兄了!”程万里长揖到地。
何师爷离开程万里的住处,并没有去议事堂,而是来到一间小屋,里面一年面带温和笑容的年轻人,正是暗卫营的范休。
何师爷深深下拜道:“范先生!”
“何师爷不必多礼,请坐!”范休请何师爷坐下,问道:“是喝酒,还是喝茶?”
“天太冷了,还是喝点酒吧!”
范休点点头,将红泥酒壶里倒满酒,放在小火炉上煮。
过了一会儿,酒热了,范休提起酒壶,为何师爷斟满一杯,何师爷连忙站起身,口称不敢。
范休却没有给自己倒一杯,而是泡了一杯热茶,一小口小口的喝着。
何师爷忍不住,先道:“在下刚刚去见了程万里,他说童贯急于招安,什么条件都答应!”
范休平静的点点头,似乎在他意料之中,道:“先不急,就说主公他还在犹豫之中,许多大将反对招安,甚至有人要提前杀死童贯,断了主公招安的念头!”
“是!”何师爷当然明白范休这是欲擒故纵。
“你明天去见程万里吧,告诉他可以随时去见童贯了,这表示主公的确对招安动心了,但还没有下定决心。”
范休啜了一口茶,笑着问道:“你知道你今晚出了什么条件吗?”
何师爷也笑了,“学生都出了什么条件,请范先生明示!”
“你同意免去祝家庄所有人的罪名,由祝大官人担任东平府都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