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罢艾则孜的言语,郭旭扬面色凝重,“与我有关联么……”
围绕龙瀛剑的人事物,桩桩件件渐出水面,他感觉自己距离找到师兄顾征愈来愈近了。然若要推测拜火教的幕后主使确有其人的话,那个人也绝对不可能是顾征!
因为,郭旭扬的师兄顾征,杀害了他们的师父风逸珪!
念及恩师的惨死,郭旭扬痛恨地紧握双拳,心道:“师兄恨不得将我置诸死地,又怎会替我肃清‘杀人谣言’?我原以为拜火教与师兄有些联系,若艾则孜所言属实,反而无甚相关。那么,究竟是谁数年来不厌其多地陷害于我?是隗狸么?而那幕后之人的所作所为,是为了向我施恩?还是他只是谣言散布者的敌对方,根本与我无关?”
郭旭扬思之不透,但他坚信事情终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他转念想到那拙木大阵,便问艾则孜道:“你们为何要栽种拙木?又是谁教授你们摆下那拙木阵的?”
黄伊榕闻言震惊万分地望向郭旭扬。与郭旭扬长久相处下来,她对他已是有相当的了解。她虽从未听说过其师风逸珪,然她非常笃定:此人必是博古通今之人,其武学算术、玄门阵法,想必不在自己的师父之下!郭旭扬此前所说的“五星盲阵”,她并不知晓,然这“拙木阵”,她却知之甚详。她的师父年轻之时,尚未自我禁闭在玄都峰上,他曾天南地北地收录过拙木阵的残卷。黄伊榕习得此阵的四十三种破解之法,比郭旭扬更多识六种。
郭旭扬并不知道,黄伊榕对拙木阵的了解,比自己更透彻,是以当着她的面,问了出来。
黄伊榕一手揪着郭旭扬的袖口,一手轻抚上他脸颊的那道伤痕,眼泪已止不住地滑了下来,“旭扬,你怎么可以……”
“榕儿,你,你怎么了?”郭旭扬有些慌乱,他赶忙擦拭掉伊人的泪珠儿,急急地道:“你怎么哭了?”
“拙木阵如此凶险,九死一生……你怎么可以……”黄伊榕啜泣,“你若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我怎么办?”
“你懂拙木阵?对不起,我……”郭旭扬懊悔自己思虑不周,令心爱之人徒添忧愁,忙握着她的玉手宽慰道:“别担心榕儿,我不会做没把握之事的,放心吧。”
“喂,我说你们中原人,两口子亲热也不分时间场合的吗?”艾则孜无奈地摇头苦笑。他正满身是血地瘫在地上等着眼前这两人问话,结果他俩倒好,旁若无人的你侬我侬起来。虽说郭旭扬及黄伊榕是捣毁拜火教地下分坛的主谋,然艾则孜在心里对他们的武功智计却是很佩服的。且他们免去了他的苦刑,又承诺保全被俘教众的性命,他对郭黄二人反倒生出一丝感激之情。
“咳咳。”郭旭扬倏地抽回自己抓握柔荑的手,神色赧然地道:“那个……你说吧。”
黄伊榕也顿感面如火烧,不知所措地拢了拢鬓边的发丝,双颊飞红地低下了头。
“亲热完了吗?亲热完我就继续说了?”艾则孜耸了耸肩,“拙木阵原来是被你破解了,那就不奇怪了。江湖传言你郭旭扬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看来也不全是虚言。至于种植拙木,也是教主大人的圣令。而布阵之法,则是写在信笺之中,我们依文而做罢了。信中未提此阵用处,只传令说务必好生看护,不容有失!圣令文笺中甚至写到:所有人即便是死,也要护好拙木。”他的眉头拧到了一处,咬牙切齿地道:“教主大人绝不会下达这种不顾教众生死的圣令!绝对不会!”
“除了你所辖之分坛,别的番王势力所在的地下分坛,也摆拙木阵么?”黄伊榕想不明白,在唐王府的都城——长安城的腹地,大摆此阵的意义何在?
“唔……”艾则孜思索片刻,道:“据我所知,梁王府及南梁王府处的分坛,也种了拙木,摆没摆阵,我就不清楚了。”
郭旭扬及黄伊榕又询问了艾则孜几个问题,艾则孜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毕竟连祆宇浡王被操控的猜测他都说了,已经没有什么是不能说的了。艾则孜之所以这么做,自有他的私心。他对他们的教主大人十分崇敬,他如实地告诉郭黄二人这些教内秘辛,其实是想借他俩之手,将祆宇浡王解救出来。
黄伊榕下令将艾则孜换至一间干净的牢房,并叮嘱不可再对他用刑。又命人加派重兵把守牢狱,以防艾则孜及其他教众被人劫狱或是灭口。
走出大理寺狱,在车马穿梭、行人熙攘的街道上,一对璧人正不急不徐地漫步着。
一路上长安百姓安居乐业的景象尽收眼底,黄伊榕眉眼弯弯,偷偷捉住了身旁郭旭扬的手,“大家在毫不知情下,避过了一场浩劫呢。旭扬,谢谢你。”
郭旭扬的手抖了抖。他与黄伊榕早已互生爱慕之情,然在人群当中似这般亲昵的动作,却是头一回。他的心在“砰砰”急跳,却也任由伊人这么拉握着,并不挣脱。他咽了咽涎水,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反手将那温软如絮的小手握得更紧了些,“榕儿,百姓不应被卷入纷争之中。此事得以解决,亦是我心中之愿,你无需谢我的。”
“嗯。”黄伊榕将脑袋埋进胸口,她根本没仔细去听郭旭扬说了些什么,只感觉到自己浑身的燥热与急促的心跳。她抬眼,总觉得别人在暗暗取笑她。
“榕儿,你能答应我一件事么?”
“什么事?”黄伊榕舒了一口气,说点其它的应当能缓解她的娇羞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