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小兰裹着被子来到阳台前,伸出一只手憭开帘子,很失望地说道:“怎么下起小雨了,真讨厌。”

朱琴严严实实地捂在被窝里,梦呓般说道:“那就不出去了,反正昨天晚上逛够了,七妹醒了吗,什么时间啦?”

我裹着辈子,从下铺床帘中探出脑袋,拿起小灵通一看:“哎呀,都下午三点啦,四姐五姐,你们不饿么?”

“不饿,再睡会儿。”朱琴的声音显得无比慵懒。

谢小兰继续裹着被子,打开‘小太阳’,烘烤着问我:“七妹要喝热水吗?我们两个随便吃点吧,等四姐这个懒鬼起来,恐怕天都黑了。”

我俩刚撕开一包牛肉干和一袋锅巴,朱琴就迷迷糊糊地从床上爬起来,滚落在地上铺的卡通儿童地垫上,蹲在小桌子前。

她伸手胡乱在桌子上撷着就往嘴里丢,半梦半醒地说道:“我也要吃,你们要是吃完了,我可怎么办?”

哪里吃得完呢?宿舍的零食够我们吃上好些天。

除夕前几天,我们七姐妹终于商定,要回家的人,给不回家的人买够零食,要够吃到她们回来。

她们四个出钱,买给我们三个不回家的人吃,一点不吝啬。

林佩佩、罗慧娴、付碧青三个做领班的,都在店里工作满年,过年红包比我们多很多,就不让刚刚工作满年的迎宾仓琼梅朵付钱,但终究仓琼梅朵还是坚持要投一份钱,算是为我们三个不回家的姐妹,尽一份心意。

她们特意买平日里我们舍不得多买的、又贵又好的零食,补偿我们三个不能回故乡的可怜虫。

诸如:麻辣牛肉干、香辣老妈兔头、冷吃兔、宿舍用电饭锅煮熟就可以吃的川味腊肠、熟的温江鸭子、灯影牛肉、无骨泡椒凤爪、椒盐鸭舌、豆鼓海鱼罐头、水果罐头、宫廷桃酥、花生酥、开心果、怪味胡豆、五香麻花……

还有脐橙、苹果、橘子、柚子等水果。

阳台一半都堆着吃的,因腊月天寒,我们把阳台当冰箱。

我穿起付碧青送我的毛绒绒的睡衣,把昨晚吃后没有收拾的狼藉装进垃圾袋,提着就往门外走。

朱琴赖在地上,伸手抓住我的脚,仰头看着我笑道:“七妹,干嘛一定要这么勤快?衬托得我竟是小孩子了。你忘了嘛,初一初二不能搞清洁、丢垃圾,不然会挣不到钱的。”

她这一说,我猛然想起以前在老家过年时,奶奶说初一初二不能扫地,不然会把好运气都扫走了。

这也是毫无道理、更追溯不到来由的旧俗,却如天理一般遵守着。

我把垃圾袋扎紧,丢在门背后,从床上扯一件朱琴的厚外套给她披上,随后去厕所洗漱。

刚在卫生间接了水出来烧开水的谢小兰,看看地上的朱琴,嗔怨道:“瓜婆娘,新年里头,你把自己搞感冒了就好看了,还要七妹照顾你?就非得懒到自己都不顾了吗?也不洗漱就吃?”

朱琴笑着对谢小兰张开嘴,含糊道:“那你给我刷刷牙,我给你包个红包。”

谢小兰懒散地依在阳台玻璃推拉门里面,盯着外面,嘀咕道:“你莫不是当自己是皇后了,可我也不是你丫鬟。睡觉时你揉了上面揉下面,手就不洗吗?”

朱琴马上大声喊道:“放你的屁,我哪有?”

谢小兰回头看着她,很认真地说道:“你有,你发春了,我听见你咿咿喔喔的,就起来看,见你样子骚得很。”

因为睡下铺的付碧青回家了,谢小兰懒得爬上铺,就睡了下铺付碧青的床,和朱琴头对头。

“你才骚得很。”朱琴从地上爬起来,按向谢小兰。

两人抓扯着滚在地上打闹起来。

我刷着牙,站在阳台里面,把玻璃推拉门的帘子全拉开,用手抹掉玻璃上的水汽,望见外面,竟是寒雨如雾如烟,飘飘袅袅,迷迷茫茫,给城市笼罩上几分凄楚、几分萧索。

这座城市总是灰蒙蒙的,感觉无论****,还是炎炎烈日,都无法驱散笼罩在繁华上的烟尘。冬季里更是难得见到阳光,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冬日艳阳天,阳光也是煞白煞白的,煞白的太阳,就像一张营养不良的少女脸庞。

新年第一天,我默想着,待到春暖梨花又飘落,自己就十五奔十六岁了,光阴就再快些吧,我想快点长大。

我想,此刻的家乡,虽然天寒地冻,但一定阳光明媚。湛蓝的天空上白云悠悠,奶奶和怕怕正在屋檐下晒太阳。

如果我没有离开家乡,此刻的我也一定陪伴着她们,心却向往着远方。

如今我已身在远方,心里又想着贫瘠荒寒的故乡,想着奶奶慈祥枯瘦的脸庞。

等我再回到故乡去,故乡那巍峨雄厚的大山,是不是会变了模样。

而我,似乎难以预料,什么时候会再次踏上故乡的羊肠小道。到时候,会不会也像爷爷生前一样,坐在山梁梁上的山杨树下,对着苍茫辽阔、对着崇山峻岭放声歌唱:

山高高哟黄河远,

白花花的雪山嘛看得见。

风飕飕哟树叶儿颤,

大山的汉子找不到衣服穿。

一条小路嘛弯又弯哟,

不挨着耕地不挨着田。

姑娘啷个嫁到这里来哟,

不晓得一辈子好可怜。

这辈子我们一起走嘛,

莫管日子好苦又没得钱。

等到下辈子你投胎个好人家,

我为你当牛做马相报还。

也想王继森,想着他如果春节回故乡,还能想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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