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这些,我的脑子已经变得不清醒,于是点了一根烟,用牙齿咬在唇边手才摸上鼠标,在那一堆作业里滑动。
然后,然后我发现这么长时间过去之后我甚至想不起来他作业的题目是什么,于是只能把全班的作业一个一个的打开,一行一行的浏览,去找过去这一切在脑海里留下的痕迹。
只是看着看着就看不下去,一群愣头青期末只想着应付作业,十九二十岁没点经历的少年写的东西没一点能看的,即便是辞藻再华丽,看上去也都是无病呻吟,于是越看越觉得空虚。
我不由得笑出声来,当年一个个都自我感觉良好,骂成绩第一的穷酸作家,骂孤僻怪异的老教授,结果自己写的东西居然如此不堪入目,也不知道现在这一群人都在哪里蝇营狗苟,忧虑着太阳升起后的生活。
于是我不由得又骂了一句,他娘的,然后笑的更加放肆。
结果?结果笑着笑着就哭了,连烟灰掉在腿上都没感受到。他娘的,一个个写的都那么烂还入什么行,一个个文字根本就串不成一句话,看着看着想让人哭,写的还不如那一张张长满青春痘的脸好看。他妈的,我不想看这一堆穷酸文,我只想看看这一群人。
然后再抬起头,我就看到了穷作家的那篇文,和初见一样的感觉,不出众的选题,老套的情节对白,毫无设计的出场方式,看来看去,也还是和当初一样的那么两万多字,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看上去却那么的连贯,跟我们生堆硬砌出来的应付之作不同,这一堆老套的文字,给人的感觉虽然不是浑然天成,却有些大巧不工的意味。
叹息,看完之后总是不免叹息,不只是穷酸作家的小作文,而是所有人东拼西凑出来的文字,字字句句刻在心头,一笔一划写着青春的美好,只是在青春的美好中,没有几个人体会到了未来的无力,也没有人来告诉那群青涩的毛头小子,未来的世界是有多么的让人无力。
浑身疲惫,于是我把头靠在椅子最顶端,在把嘴边的烟拿下之后向后弯折脖颈,看着家里空白的天花板。
于是眼泪从眼角飞流而下,用最短的路径脱离了皮肤。熬了一晚的眼睛血丝密布,疼痛和疲惫使得眼皮颤抖着合上。而在一片黑暗中,多年劳累引发的耳鸣一瞬间阻塞了耳道,只是不知为什么,平日里只是如影随形的嘈杂在这个夜晚逐渐的变了味道,我流着眼泪侧耳倾听,却感觉那声音越来越像以前穷酸作家的耳机里漏出的声音,是一首又一首在他敲击着键盘时相伴着的白噪。
于是我想起了他对所有人说过的话,想起了他被所有人质疑的怪癖,于是我原本接近干涸的眼泪突然止不住的流。
他说的都是真的,我们的质疑也是真的,所以他的小作文是连贯的,就如同那一首首没什么起伏的白噪,当我们这些凡夫俗子都断了当年的念想,走上了不同的路,他还是以前那个穷酸作家,活在没几个人关注的世界角落,过着没几个人关注的生活。
吃罢散伙饭的我们渐行渐远,在逃出校园之后被海浪打断一根又一根骨头,支离破碎的扑在了潭头,生活没了之前的模样,却依然浑浑噩噩尚不自知。虽然过去没有错,现在也没有错,然而当失去了那些曾经的珍视,醒来时总感到一种背离,而当看到那些一条路走到黑的人,总是感觉似乎叛逃了青春。
吃完散伙饭,似乎所有人都迫不及待的逃离,投身于浪潮之中。只是如果有人回头去看,就能发现穷酸作家还站在原地,用漏音的耳机听着一段段过去,用自己的方式延续着青春,低下头不去看作鸟兽散的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