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午,周某在咖啡店坐了很久,从地面上只有浅浅的一层雪时开始,直到积雪漫过脚踝时才停下。我没有留那么久,在他挑选礼物的时候就匆匆离开,留他一个人沉浸在自己的幸福世界中。
刘少对此大感惊讶,他怎么也没到想到,自己的估计居然还会有出错的一天,他用手挠挠头,晃了晃脑袋,然后对我做出新的预言:“我觉得这两个人的关系不会长久。”
我翻了翻白眼,对他的预言深感不屑。
我肯定是念着周某好的,平日里,他跟刘少这个花花公子一样,浪迹世间,玩世不恭,嘴角总是挂着那种不羁的微笑。我看着他这样的笑容总是感到烦躁,不知道为什么,我总不齿他通过一根不算长的数据线去窥探别人的内心,然后再把别人的故事来当做自己的谈资。苏日安这样以来,周某讲的故事听上去既真实又动人,但是我对此就是打不起一点点的兴致。
可是当周某费尽心思的想要送给那个女孩一个礼物时,他的脸上满是认真,看上去不再有任何开玩笑的性质,而且自始至终,他从没跟我们提起那个女孩所拥有的,是一个怎样的故事。
我的直觉告诉我,周某这次很认真,认真到我们都不敢想的地步。就算是为了不让他以后出去为祸四方,欺骗良家少女的感情,我觉得我也应该尽力的去盼望这故事有个好的结局,而不是像刘少一样,等这个故事走向衰落,或者根本就不相信这故事曾经有过兴盛的阶段。
圣诞节当天,周某的脖子上多出了一条围巾,围巾是针织的质感,深蓝色打底,上面缠绕着一圈锁链式的花纹,而在围巾的末端,有一个小小的瓶子,里面装着一颗看上去不像是鲜红色的心。
我不懂其中寓意,但也猜到这大概就是周某的那个密友送给他的围巾。虽然这条围巾被夹在黑色羽绒服和白色针织帽之间给我一种很不协调的感觉,可是周某脸上的微笑,却成了最闪耀的东西,足够让人忽视他这拙劣的搭配。
周某很兴奋,缠着围巾的他就好像是被人陪着一起过圣诞一样,脸上泛着红扑扑的光泽,而当他告诉我们他已经和那个女孩确立了关系时,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不为他高兴。我们以为这是浪子回头,不再倾听深夜情感电台的开始,于是冲上去把他团团围住,每个人都杂乱无章的给了他一拳。只是我一回头,看到的却是刘少斜倚在墙边,带着拧成一团的双眉,还有他正在下巴上摩挲着的一只手。
我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问“想什么呢?”然后就拉过一只椅子,在他旁边坐下。
刘少打量了我一眼,随即又移开视线,重新聚焦在被团团围住的周某身上。过了一会儿,他又转过头,死死地盯着我,说:“你是真看不懂,还是和他一样在假装幸福?”
刘少这石破天惊的发言让我摸不着头脑,我试图顺着他的思路去想,但是我怎么样想不明白他意有所指中的所指指向的,究竟是哪个方向。于是我索性不答,只是跟刘少一起凝望着那个看上去就很幸福,被团团围住的周某。
刘少听不到我的回答,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坐在他身边的我不止一次的听到他叹气的声音,我明白,刘少心里的想法也只是一种揣测,是一种直觉,就好像他笃定周某的女朋友要么是被幻想出来的,要么就是根本没有发展,只是他在自欺欺人,做一个欺世盗名之徒。
其实周某身上的确有很多奇怪的,看上去就是一团谜的事情,只是我不愿意多去思考,不愿意去深究,所以才没有刘少看到的多。我想要去相信周某确实经历着人生中独属于自己的那一份最美好的感情,所以不愿意去怀疑他口中的那个她是不是真的存在。
那条蓝围巾,很刺眼,很夺人眼球,只是不管怎么想,都不该存在在这个节日里面,虽然我们之中没有基督徒,没有人对这个节日的意义有着深信不疑的信仰。但是我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在这样的日子里,要送一条蓝色围巾。
蓝色,本就是忧郁的颜色,更何况那条围巾上还是一种深邃的蓝。看上去如同一潭死水,能让人联想到的怎么也不是喜庆,不是热闹,就只是一种纯粹的平静和忧伤。我不清楚那条锁链代表的究竟是什么,但是那图案只能让我想到被湖水浸染着的锁链,深锁着一颗跃动不止的心脏。
于是那围巾缠在脖子上,看上去就像是一种束缚,就像是一种披在身上的枷锁。也许你想要挣脱,但是在此之前最好问问自己,是不是真的拥有挣脱的能力。
我读不懂,为什么周某口中的那个女孩会送他一条这样的围巾,也不懂,为什么周某会把这条并不好看的围巾挂在脖子上。也许刘少的想法没错,他只是为了给我们看一看,让我们知道这个世界上又一个喜欢的女孩存在,也许只是为了提醒他自己,在这个世界上他并不是孤独的存在,还有更多的人陪着他。我不知道其中缘由,我只是单纯觉得那条围巾实在过于难看。
对男大学生来说,也许圣诞节不过是一场闹剧,尤其是只有室友在的圣诞节,这个节日存在的意义,或许不过是给我们平凡的生活一个出去聚的理由。况且聚在一起的,往往也都是晚上无所事事的人,更多的人还是牵着手走在大街上,看着城市里那五光十色的霓虹灯,听着脚下的积雪被踩的吱呀作响。然后和身边的人一同欢呼,或者隐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