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庆一和江庆博老哥俩哈哈一笑,没有阻拦。
“牤牛蛋子”江南学的虽然是理科,但贫嘴功夫却丝毫不必文科生儿差,这亦是二叔的优秀基因。
给自己各个江北和准嫂子吴雅倒好了酒,这个正在北大化院读大一的高材生,毫不怯场的发言道:“我也学学我大娘,讲两句。按流程啊,我必须先感谢一下我大爷、大娘,以及我爹我妈。”
“得,你家这小子,真是随了你了。”一晚上没怎么说话的江庆一对自己弟弟说道。
二叔故作一副“低调”的样子,挑了挑眉,没言语。
他从来不在别人面前夸自己的儿子,但却最爱听别人夸江南,或者说这孩子哪哪随了他。
偏偏今天还是自己这个蔫吧了大半辈子的大哥说这话,听着更让他这心里那叫一个舒坦。
江南嘿嘿一笑,继续道:“所以,你们的红包……一会儿可得多给我包点儿。然后我也要感谢我嫂子能够和我哥走到一起,让他有个人照顾!咳咳!最后的最后,也是最关键的,我还得感谢的好哥哥江北同志,感谢这半年来,他能对我的一些想法大力支持,还给了我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这一顿发言,桌儿上的人一个没落下,都被他说了进去。
“行,你小子终于算是长大了!”江北拍了拍江南的肩膀,笑道:“那咱们就干杯吧!”。
“干杯”众人一起高举手里的酒杯。
年夜饭,吃的就是个热闹,图的就是一家人团团圆圆。
从这一年的除夕夜开始,江家历年吃过饭都要拍的大合照上,人丁愈发兴旺。
大年初一。
小辈儿的人一大早就要四处串门儿拜年走亲戚。
而老辈儿人,则要把红包准备妥当,在家里等着孩子们前来拜年。
江北带着吴雅、江南,在村子里转悠了一大圈儿之后,终于到了一处破败不堪的旧院门前,他转过头对吴雅说道:“这就是老陈家。”
老陈家,也就是黑炭妞的家。
院墙是石头堆砌成的老旧院墙,大门则是几块儿木板随意钉在一起而制成的。
低矮的土坯房就围在这院子的靠北处,院中还堆着一堆被雪覆盖着的“破烂儿”。
从那些大号化肥袋子的口袋边儿上,能看到那些“破烂儿”的本来面目。
纸壳儿、豆油壶、踩瘪的易拉罐……
因为临近过年,走街串巷收“破烂儿”的人也不出来了,这才让它们罕见的在这院子里多停留了几天。
“没人管吗?”吴雅皱着眉问道。
江北叹了口气,没急着推门而入,而是点了根烟,缓缓说道:“不是没人管,之前呢,是因为他们陈家二小子嗜酒赌博,村儿里给的补贴和救济都让他就着酒喝了,或是输了。”
“那后来呢?”
“等那酒鬼死了之后的第一年,村里人还会多多帮助,可毕竟杯水车薪,老太太那一身病,加起来的医药费是个无底洞,别人家自己的日子都过的拮据,怎么帮她们?”
“我们帮她!”吴雅一想起黑炭妞那张明明还很稚嫩,但偏偏被迫早熟的小脸,心里就一阵揪着的难受。
反正她和江北也早都商量好了,今年肯定是要把慈善方面的事情向前推进。
既然此时此地就看到了一个真正需要帮助的人,没道理视而不见。
江南在一旁说道:“这村子里现在帮她们的,也就我们了,去年我哥给家里寄钱盖房子的时候,特意让我大爷留出了一万块钱给老太太看病,要不然……”
江北抬了抬手,没让自己弟弟说下去,他对吴雅轻声道:“我和你想的一样。”
上次回饶河,因为心里担心着吴雅,所以他只在城里的家中驻足了半个月不到,然后就奔着远在大洋彼岸的米国去了,根本没心思、也来不及思考其他事情。
后来给家里寄钱盖房子的时候,便想起了黑炭妞和她奶奶,随即便特意嘱咐了自己爹妈,帮衬着点儿黑炭妞和她那病怏怏的奶奶。
若非他那及时雨一样的一万块钱,那老太太恐怕根本捱不到新年。
吴雅对江北这一举动非常赞成,她伸出带着手闷子的“鸭巴掌”,比了个“点赞”的手势,笑道:“给你点赞嗷!对了,那丫头姓陈,叫什么?”
“陈瞳瞳,眼睛那个瞳。”江北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说道。
“瞳瞳,这名字好听,那孩子的眼睛也的确好看。”吴雅见江北抽完了烟,便走到门前,一把推开了那简易且破旧的木门。
江北紧随其后,说道:“一会儿进了屋,千万别说咱们要帮老太太看病的事儿,那老太太犟的很,不愿意麻烦别人。”
吴雅轻轻点了点头,贫者不食嗟来之食的道理,她懂。
黑炭妞的耳朵灵得很,不等他们进屋,便已经推开屋门探出了扎着羊角辫儿的小脑袋。
见是江北和吴雅等人,便放下了心,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江北哥过年好,江南叔过年好,大姐姐过年好。”
黑炭妞平时像个小大人儿,但拜年却十分懂规矩,唯一令吴雅好奇的便是她对江北的称呼。
叫江南为叔,却叫江北哥?
江北哈哈一笑,伸出手揪了揪她那两个羊角辫儿,笑道:“谁给你编的辫子啊?”
“我自己编的,奶奶说了,过年就要有新气象!”黑炭妞龇牙咧嘴的小手一挥,打掉了江北的手,揉了揉微微发疼的小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