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她打听到的,还是听家里人说的太子,都是阴晴不定、性子不好的人,可是她跟他相处时间不足一天,却感觉到了他的许多温柔。
现在的她觉得,即便他当真是个坏人,她也都不怕他了。
反而心疼他。
他一定是不想在别人的眼里看到同情、幸灾乐祸之类的表情吧,所以才用坏脾气掩饰自己的脆弱,保护自己的骄傲。
她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突然微微探身,在太子的眼睛上落下轻轻一吻。
太子放在膝盖上的十指猛缩,心跳漏了一拍,用上了所有的自制力才没有让自己做出失态之举。
柔软的,带着温热的唇触不仅仅触碰到了他的眼睛上,更是吻到了他的心尖。
宴之婳主动过后,方才觉得有些不妥,方才后知后觉的紧张了起来。
她捏着帕子,低垂着脑袋,并不敢去看太子是什么表情,只等着他发作。
她方才那样,算是冒犯了太子吧!
可是突然,突然她就想亲亲他。明明他们分明不熟悉的,可她却并不觉得他陌生。她也并不是一个没有防备心的人,但偏偏似乎对他就没有防备心。
甚至,像现在这样陪着他的身边,有一种宿命般的归属感。
可明明,他们在成亲之前,从来都没有见过彼此。
太子稍稍平息了一番心绪过后,方才睁开眼,微微侧首就看到垂着头有些忐忑不安的宴之婳。
他想伸出手,摸摸她的头告诉她,他心中很欢喜,她不必忐忑。
但看到自己满手的药汁,到底没有把手伸出去,那话欢喜的话,也就有些羞于启齿。
却又不忍她一直心惊胆战,遂轻咳了一声,装作不在意的样子道:“除开这些,还有其它趣事吗?”
宴之婳见他没有同自己计较,就立即说起了旁的趣事。
苏公公和童默默二人不停的在外面抹眼泪。
太子妃是个心善的,太子待太子妃也不一样,他们二人应该能够好好的吧!
只盼着太子的身子能好起来,若不然太子哪天走了,太子妃该怎么办。
原本他们只用担心太子的身子就是了,现在连带着都担心起宴之婳来了。
太子这药浴,每天要泡一个时辰,待时辰到了之后,苏公公就让桑小寻到外间稍坐,他则进去伺候太子起身、沐浴、更衣。
等太子清理好了出来,宴之婳已经喝了好几盏茶水。
她方才说了不少话,在说话的时候还不觉得口渴,这一到外间坐着方觉口渴。
童嬷嬷在看到宴之婳这般口渴的时候,已经告过罪了,原本严之婳在里面跟太子说话的时候,她或者是苏公公就应该奉上茶水的。
只是里面氛围太好,他们不忍去打扰和破坏。
太子同童嬷嬷道:“去给太子妃娶衣裳过来。”
宴之婳面上郝然,方才她在里间呆了那么长时间,身上必然是沾满了药味儿,只是她的鼻子已经习惯这味道了,一时间倒是忘记先回去更衣了。
她起身就要告罪。
太子牵住她的手坐下,并未让她起身。轻声道:“你我二人相处之时,无需太过讲究。只是午膳的时候,我们要过去陪着母后用膳,所以才让你换一身。”
宴之婳红着脸点了点头,又偷偷看了他一眼。
刚好太子也是看着她的,二人的目光就撞到了一起,宴之婳顿时脖子都红了,立即躲闪开了视线。
太子也没有料到她会突然看他,被她看了个正着,也不禁有些不自在,觉得面上有些发热。
他在宴之婳身旁坐下,也不在看她了,而是拿了宴之婳之前带过来的水果吃。
苏公公瞧着二人的样子,躲在角落偷偷的发笑。
他没有想到,有生之年竟然能够瞧见殿下不好意思的模样。
这青涩的样子方才像是这个年龄该有的少年郎的样子,而不是平日里那种充满了阴冷、戾气,仿佛随时都会因为自己不高兴、不痛快就杀人的样子。
童嬷嬷去取了衣裳过来,宴之婳就去太子的寝殿更衣了。
太子的寝殿跟书房是挨着的,宴之婳一走进去,就觉得他的寝殿不像是人住的,充满了冷气,一点人气儿都没有。
屋内除了一张大床和必要的家具,连个镜子都没有,因着房间大,给人一种十分空旷和寂寥的感觉。
她们新房的房间也大,但布置的东西多,都是挂满了新婚的东西和她的东西,跟这个房间简直是两个极端。
宴之婳觉得,她要多多的哄着太子到她那边歇息才好。
这样的屋子,住着多不舒服,多害怕呀!
宴之婳更了衣,就差不多要到午膳的时间了,二人便坐了步撵往广仁宫而去。
广仁宫里头,那些妃嫔在见到太子和宴之婳离开之后,明争暗斗一番,也就离开了。这种戏码,皇后不知道看了多少回,早就已经腻歪了,那些妃嫔之间的斗争,只要不给她制造麻烦,只要事情不烧到她这边来,她都只当看戏。
说什么那些人可怜,可这天底下谁不可怜呢?进了这个局,就要承受这个命,谁都逃不掉。
那些妃嫔离开过后,皇后就一直等着太子过来,她不解太子为何那么果断的拒绝了上早朝的事情,若是身子遭不住,也是有其他的法子可以插手政务的。
新朝成立虽然有二十年了,但到底不是完全稳固的,若是太子不能够把权柄控制在手里,即便是当上了皇帝,也很容易沦为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