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青流道:“这吴抱奇楚青流师徒,也是你们昆仑的叛徒么?”
公琦微微笑道:“我派的家事,也不便跟你这外人多说,你要想知道,不妨到望海庄登门请教,他二位必定也不会瞒你。再说了,人家既要栽赃我派,事先必定会做足了功课,不留半点漏洞,这才好取信于人。你想想看,这人既能重伤你的朋友,为何不立时取了他性命?反还要留下活口?留他不杀,自然是要他传话于你,嫁祸我派。”
公琦自幼便在权谋算计的圈子中长大,轻轻松松几句话,就把这场无中生有的祸端轻轻推到了望海庄头上。
楚青流道:“真没想到你就是昆仑派的人,我跟你说了这番话,那就是自找苦吃了。你此刻必定在想,怎样才能设个法子出来,好将我带到偏僻地方,一刀杀却了事,是也不是?”
公琦道:“我想要杀你,还用再挑个地方么?”
楚青流道:“杀我也许不难,如何洗脱你自己却不很容易。我是跟你进来的,这都有人看见,还得跟你出去,才好掩人耳目。”
说到这里,那个守门的老道姑已来到公琦门前,并不进门,就在门外说道:“公少侠,刚才苏姑娘叫人来传话,说她又有了别的事,今天是没有空闲了,叫你千万要想法留住这个头陀,别要叫他走了。”
楚青流听了,不由大怒,站起身说道:“非要她有了空闲才能过来见我,我是供她消遣的么?我是修行之人,不伺候妇人女子,管她是出家女子在家女子,尼姑道姑,总之都是女子。昨日我要进来,你们不让我进来,今日我要走,你们又不让我走,这是什么道理?我还非走不可!”
公琦横身过来,右臂直垂不动,只出左手,直插楚青流心口,见他闪身躲闪,手掌随即转向跃起,chā_tā面目。这招“鸟雀离枝”在昆仑派拳法中本是入门招式,楚青流本是熟习过的,此时却也闪避不开。公琦五指行至楚青流眼前数寸处便即逗留不进,右足足尖连点他双膝犊鼻穴,滑步退开,冷笑道;“走你是别想了,除非是爬着出去。”
老道姑将屋内情势尽数看在眼里,不禁感叹:“头陀,你一个修行的人,心火怎也这么大?这不是自寻烦恼么?苏姑娘既然留你,那就是还有话要说,留下你又不能来,那必定是另外又有了别的事情。你一个云游的人,身上能有什么急事?又何必争这些无用闲气?”
“老观主心肠最软,你等她闲下来了,也好替你把那本书译成汉话,你也就不用再上五台山去了。这个节令去五台山,那不是找罪受么?你若果硬是要走,苏姑娘怪罪下来,就连我也有不是。你看这样成不成,你就再住上今天一宿,到了明天午时,要是还没人来见你,你便只管走路,绝不会再有人拦你,你看好么?你要能答应,我就请公少侠解了你的穴道,好不好?我这可都是为了你好。”言语柔和,那份好意实在叫人动容。
楚青流正要答应,忽然心中一动,说道:“你们既然要留客,我再住一宿倒也不难。只是我已从东院离开,连柴房也住不上了,这可怎么好?”
老道姑笑道:“原来你是生这个气,那还不好办么?我这就给你开一间厢房,跟公少侠他们全都一样。”
楚青流道:“厢房我是不住的,要住,我就得住上房。”
老道姑仍是笑道:“这上房盖起来原本就是供人住的,谁来住全都是一样。只是这些日子,情形很有点不同,就不好让你住了。你一个月后再来,我包你有上房住。”
楚青流道:“有什么不一样的?难不成你们大宋的皇帝王爷要来住么?”
老道姑道:“咱们这里,天高皇帝远的,就连大官也很少来,哪里会有什么皇帝王爷?你也不用多打听,我说给你听也就是了,这也没什么好瞒人的。”
站在房门外,指着上房道:“东首这三间,是给义血堂曲总堂主留下的,总堂主今天不到,明天午前准到。他一个总堂主,就是往少里说,身边总得有十个八个人,他们住这三间。”
“中间这两间,是给昆仑派公别人公掌门留下的,公掌门明天后天准定会到。公掌门带的人也少不了,但他们的人可以跟公少侠卫大侠他们在一处挤挤,这才只给了他们两间房。”
“最西首这两间,那是给泰山双刀张家张老爷子留下的,张老爷子前回上衡山还是四十年前他跟史婆婆大婚时的事了,来了这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来下一趟。史婆婆要在西院陪老观主,张老爷子跟手底下的人就住西首这两间。头陀,你看看,我问问你,你说叫我给你腾哪一间出来,你这不是叫我为难么?”
楚青流道:“若是再来了什么庄主、掌门、教主、观主,你们怎么办?到时再想现盖房,可就来不及了。”
老道姑道:“你这头陀好会说笑话,哪有现盖房的道理?人家那些掌门堂主,都是晓事的,就算在山下农家借宿,也没有什么话说。”
楚青流听到各房住客中并没有师父,已然失望至极,强打个哈哈道:“我头陀也是个晓事的,不难为道长你。我看一客不烦二主,待我穴道自解,我还回东院柴房去住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