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快到午时,却并不见人来唤他去见无视,楚青流微微有点扫兴,心说这个无视老道长也不知忙的都是些什么事。便挂好腰刀,想辞了这个闻道长,再去经院见见那个守的老道姑,就掉头下山,客去也主安。才要开口,便听门外苏夷月道:“闻师叔,那个头陀可还没走么?很好,老观主叫我来见见他。”语音冰冷,实在毫无很好之意。
闻道长道:“老观主她不是-----”话说一半,随即硬生生截断。
苏夷月并不跟闻道长多说,抬步进了柴房门,见楚青流换了一身道装,说道:“你从哪里弄来的道装?”
楚青流道:“我昨夜突发急病,痛到要满地翻滚,连带着呕吐不止,原来那身衣裳实在不好再穿。那位爱饮茶的老道长看不过去,拿了他的旧衣来给我穿。”这都是事先对好的口词,也不怕她去查问。
苏夷月不再追问,摊开手掌,说道:“你把那本梵文书拿过来,我拿去给老观主看看。”
楚青流见她只想自己拿了书去,并不带自己去见无视,怎能愿意?说道:“不用麻烦老观主了,我这就下山,赶奔五台山也就是了。那里紫云禅院的苦水大师也能识读梵文吐蕃文字,又是个佛家,他必定能够助我。”
虽然语调平和,态度恭谨,但在苏夷月听来,却全都是赌气争胜的话。苏夷月扬扬眉,怒道:“你说要见观主,观主便从外地连夜赶回来,茶也没顾上喝一口,就命我来取书,你却又要走了,这算是个什么道理?”
楚青流道:“观主想要看书也不难,你带我到老观主那里去,我自会把书亲手交到她老人家手上。别人想要转交么,万难从命。”
闻道长道:“头陀,苏姑娘是苏显白大侠文若谣女侠的爱女,他绝不会扣下你这本书不还,你尽管放心。”
楚青流道:“我偏偏就不放心,这又有什么法子?”
苏夷月道:“你这个样子,不僧不道的,又模样怪异,怎好去见观主?”这显然是狡赖之词,难以服人。
楚青流道:“原来见你们观主还得要有个好样子,得象曲鼎襄、公琦那样的人物才可以见。你既如此说,我也不再强求,免得你们为难,我这就走路。”
苏夷月听到“公琦”二字,顿时面色泛红,骂道:“胡说八道!”伸手去背上拔剑,剑出半鞘,又硬生生推回鞘内,对门外一个少年道姑说道:“你先去药圃禀报老观主,就说头陀信不过我,要过去亲手交书。我这就带他过去,观主若是不愿,你就回来报我,可不要误了事。”
小道姑领命而去,苏夷月向闻道长道:“闻师叔,这头陀交给咱们西院后,也就没你们的事了,回头见过了老观主,就让他到经院去住。”对楚青流道:“你跟我来。”转身出屋。
楚青流跟随在后,出离东院,曲曲折折,走走停停,走了好远的路,沿西院的西墙,来到一个偏门跟前。看格局,当是西院一个最西最北的角落。
楚青流道:“老观主就住在这里?”很是不信。苏夷月道:“这整个西院,老观主爱住哪里就住哪里。”抬手推开门,原来院门只是虚掩。
院内广大深阔,栽植矮树畦苗,果真是个药圃,只东北角上有三间小房。正中那间房门边上,适才那个报信的小道姑正低眉顺眼的垂手站立。
二人来到房前,苏夷月并不进房,站在小道姑对面,向楚青流说道:“老观主就在里面打坐,你进去后,先要叩头行大礼,再亲手交书。”很是鄙夷不屑。
屋内正中蒲团上闭目坐了一个老年道姑,似乎正在养神,又似乎是用功。沿墙放了些筐篮锄桶诸样农具,屋内竟连桌子都没有一张。两边里间也堆了农具药材,却不见有人。
楚青流道:“屋里这位就是老观主?”苏夷月道:“不错。”
楚青流心中迟疑,不好直说屋内这老道姑半点也不象个老观主,却也不愿就此过去交书,一时愣在当场。
苏夷月道:“头陀,你心里到底还有没有一个准定主意?”
她昨日命公琦去东院带楚青流,还真是有心要为难为难头陀,想将头陀带到别处点倒制服,再用香油蜜水蚁窝试试他的定力,好叫公琦心服口服。谁知正要出门,偏又跟她娘文若谣争执了几句,登时打断兴头。
昨日晚间,泰山鬼刀夫妻张克仙史龙芽来到。这史婆婆是最爱多事好奇的,否则也不会出手管教沂山文若谣的下人,也不会千里送信向无视老道长禀报吴抱奇、文若谣的“异动”。楚青流坐门、闹斋、冲路,又身带奇书,形容也是怪异,早已轰动了东西两院,便有人将这事说给她听了。
这样的稀奇事,史婆婆不能不动心,一早便叫苏夷月过来取书,却并未说要见什么头陀。奇人怪客她早见得多了,在她眼中,再奇的人也毫不稀奇。专命苏夷月来,是怕头陀不肯轻易将书交出,故而才郑重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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