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董齐德四儿他们先到的是大姑父。
大姑父一来是代表他们这一股出面,大姑照顾大壮和二壮脱不开身,另外东北那边的生意忙,大海已经回去了。
二来,大姑父也是来看看老太太,毕竟大活人离家出走,闺女女婿总不能不闻不问,大姑不敢来,怕受老太太劈头盖脸的责骂,只好让大姑父当替罪羊。
好在老太太一向把持一个女婿半个儿的底线,对大姑父还有些尊重,但笑脸相迎是不可能的。
大姑父到了之后,也直接在医院开了间病房住着,好在以前吃过苦,也不嫌憋屈。
爷俩儿借着到外边抽烟的功夫说了几句话。
“也别太担心,预产期也不是精准到小时分钟,左右就这一两天的事,大江媳妇生二壮的时候,就比预产期早了五天,现在不也壮得跟牛犊子一样。”
周扬抽着烟,抹一把脸,没好气的骂道,“这小王八犊子架子大的很,到时候了还不出来,还真寻思自己是哪吒。”
他也晓得预产期只是个时间范围,毕竟卢月芳生卢果的时候,提前了将近一个月,现在也好好的,只是孩子矜持着,煎熬的是大人,一大家子跟着守着,谁不着急。
不管是家里长辈还是亲朋故旧都把程方圆的生产当成大事来看。可他知道,娃的生日就是娘的苦难日,他是真的心疼程方圆,恨不得以身代之,头一次感到自己这么无能,没用,什么也做不了。
恐怕真应了程方圆的那句话,他这个儿子将来肯定是个不省心的玩意儿。
他俩正要往楼上走,骆家栋的车到了,下了车喊道,“周先生,刚才已经接到通知,董先生王先生和陈先生他们已经出发了,估计明天早上就能到京城。”
周扬点点头,没多少兴奋,现在比起程方圆来,其他的都放不到他心上。
吴婶炖了鸡汤,娘俩坐着车一块来的。
李佳也不忙学校的事了,整天在医院守着。
陆陆续续,柳元媳妇和家里的大丫二丫也来了,家里只留下柳元看着。
周扬提着鸡汤进产房,自从错过了预产期,老太太坚持让大伙管病房叫产房,她说一定是名字不吉利,她重孙才不肯出来。
大伙看见周扬进来,都识趣的退出去,把空间腾出来给小两口。
把程方圆手里的书抢下来,放到她拿不到的地方,他说,“我的小祖宗,这会你还有闲心看书,赶紧喝汤,香得很,攒足力气到时候不遭罪。”
程方圆哭笑不得,笑着说,“知识就是力量,我看书对生产也是有帮助的。”
“行行行,你说的都对,张嘴,我喂你。”他小心翼翼的用勺子舀一口,吹吹,再亲自尝一下,再吹吹,如此往复三次,才放心的递到程方圆嘴边。
程方圆心满意足,还没喝下鸡汤,眼角就眯成月牙,每喝一口,都要傻笑一下,咬着勺子不肯松口,非要他用力往出抽。
傻子都能感到两人之间流淌的甜腻。
喝了小半碗,她开始撒娇不肯再喝,在勺子上吹气吐泡泡。
他佯怒,无可奈何的把勺子递到自己嘴里,捡她的剩。
“你也不嫌脏。”程方圆笑着埋怨道。
话刚说完,周扬的嘴就印上来,覆到她的唇上,轻叩她的玉齿,把鸡汤度到她嘴里。
她瞪大眼睛,娇羞不已,脑子里已是一片空白,像极了中毒甚深的女侠。
好半天,他不肯离开,程方圆推搡开,舌头俏皮的在唇边刮了一圈儿,“你真脏。”
周扬嘿嘿笑着,自然不会揭破,要是真嫌脏,她才不会舔净。
“都拉丝儿了。”程方圆嘟着嘴抱怨,拿眼仁儿狠狠地剜他。
可惜在他的眼里,程方圆是完美的,连生气的眼神都饱含深情。
这种深情,是刚谈恋爱时,都不曾有过的温柔。
喝完了鸡汤,他刚要起身去水房涮洗保温餐盒,程方圆却伸手扣住他的手腕,也不说话,就是摇头。
明知道她在撒娇,可他就是心软,说道,“那我叫芳子拿出去洗。”
“不,你陪我。”
他的眼里也跟着射出光彩,连心都要化了,紧接着心里痒痒,暗道幸亏你现在是下不了床,要不然老子也得让你下不了床。
他沦陷了,爱惨了这时候的她,可惜只能嘴上占点便宜,心尖儿突突跳着,期待的厉害。
放了学的四丫头跟宁宁还有老柳家里的大丫二丫疯玩,隔着一堵厚墙都能听见她们叽叽喳喳的叫喊声,他的心却出奇的宁静,搂着程方圆的手,把脑袋铺到程方圆身侧,什么也不想,就那么轻轻地傻傻的用指肚去触她的肚皮。
这几天弦儿绷的太紧,始终休息不好,他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迷糊过去的。
天都黑了,周扬睡得正酣,却隐隐约约感到程方圆在挠他的手心,他拍拍麻了半边的脸,还没来得及开灯,发现不对劲儿。
程方圆手里湿漉漉的,他窜起来打开灯一看,那分明是汗水,程方圆五官拧着,另一只手覆在肚子上,惨兮兮的模样。
开了灯,他自责不已,只以为是自己睡觉的时候不老实,挤到碰到了她。
刚想伸手给他揉揉,程方圆又是吸着冷气痛呼一声,“哥,我好像宫缩了。”
他掀开被子一看,果然见红了,刚扭头就开始喊,“大夫,护士,我媳妇儿要生啦,来人啊!”
他扯着嗓子,声嘶力竭,几声下去嗓子就哑了,醉酒唱歌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