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事谈完了,薛厂长非要热情地留三人在厂食堂吃饭,这也是事先说好的。

但周扬知道这事儿到现在只办成一小半儿,大话谁都会说,可不见着真金白银,薛明义这老狐狸肯定不放心。

哪怕他现在拿着条子到祖宅去找,人家不搬又能如何?大不了就找薛明义呗,钱货没两清,咋说还不是薛明义动动嘴皮子的事儿。

“领导,咋能让您破费?我是小辈儿,您又帮了两个大忙,于情于理,这顿都得我来。国营饭店,一会我有准备,领导拨冗一定得给个面子。”

赵大海也顺着周扬的话劝道:“老薛,你这顿就先攒着,我也和三娃子挺长时间没见面了,再说国营饭店也不是别处,三娃子和朱三儿是哥们,俩人好的穿一条裤子。”

薛明义不再坚持,心里也有点惊讶,周扬和国营饭店还有关系,这小子路子够野的,幸亏没撕破脸,要不还真是个麻烦。

又是印刷厂,又是赵大海身后的供销社,还和国营饭店有关系,和方主任关系也不浅,本身还是省状元,华清高材生,这号人物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薛明义把三人送到搪瓷厂门口,要多热情有多热情。

走了一会,赵大海心想,这三娃子还真是个人精,怪不得在一帮衙内的圈子里也能混得风生水起。

倒是大姑父有些意兴阑珊,复杂的看着周扬,心里又宽慰又有点恼怒,白活了半辈子,办事还不如个小辈儿靠谱,就是一万多块钱扔出去怪心疼的。

“这回总算能跟老太太交代了,这一万多块钱也不算太冤。”

周扬心想,冤嘛?未必,运作好了,这批货没准还能小赚一笔。

“大姑父,我和大海哥先去饭店,您赶紧回庄子走一趟,找我妈拿钱,这事赶紧办死了,多拖一天我这心里都不踏实。”

大姑父点点头,说道:“行,我这就赶车回去,也让老太太高兴高兴。”

之后大姑父走了,周扬也松了一口气,只等钱到位了,这事儿最难办的地方就搞定了,接着再到街道办开个证明,问题就不大了。

“三娃子,你在华清学的啥?”赵大海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咋了大海哥?”

“没咋,我寻思大学是不是真这么灵,还能给人脑子开窍、”

说完,赵大海乐了,周扬也跟着乐,他佯怒抱怨道:“大海哥,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

“你小子咋听不懂好赖话,这话放到别人身上是损,可放到你三娃子头上就是夸。”

“那我可谢谢你了。”

“你可别谢谢我,我怕承受不起。”赵大海赶紧摆手,接着又问道:“三娃子,那些残次品,供销社能帮你解决点,多了不行有少的,我估计千八百件不是问题。”

周扬说道:“大海哥,你的情我领了,但这事没你想得那么坏。”

赵大海一愣,惊讶道:“难不成真是你学校要进货?”

“哪能?这话连薛明义都骗不过,又咋能骗过你,打学校的名义不过是个幌子,还得我自己解决,不过我觉着这批货亏不了多少。”

“行,反正你自己有主意就行。”说到这份上,赵大海干脆也就不管了,反正三娃子是个有主意的,让他自己折腾去吧。

再到了国营饭店,见到依旧大嗓门的黄师傅,周扬打心里觉着亲切,同时也有点可惜。

国营饭店这种时代产物,一直活到九十年代末,但县里这个国营饭店,明年就要改成私营了。

这是一件很悲哀的事。

国营饭店的存在,有利也有弊,利是对大部分百姓的,弊自然就是对公家。

国营饭店食材不计成本,不单纯以盈利为目的,价格实惠,用料足,自然老百姓都喜欢,吃饭请客首选也是这。

可随着开放,私营饭店饭馆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和国营饭店形成竞争,再加上国营厂子效益一年不如一年,县里经济压力大,国营饭店也就开不下去了。

就拿县里国营饭店拿手的肉沫面来说,今年是七毛钱一碗,这个价格定下来,轻易不能改,即使肉价粮价涨了几倍几十倍,这碗肉沫面也只能卖七毛,量还不能减。

老百姓只要不傻,肯定都吃国营饭店的面,可这么一来,销量越大,亏损越大,以县里本就捉襟见肘的经济,肯定撑不下去。

尤其到了**十年代,“物价大闯关”,那时候更是东北国营饭店最难熬的时候。

薛明义没用大伙等,周扬前脚刚点完菜,他就来了,不是空手来的,还拎着一瓶没有标签的酒。

往桌子上一放,把瓶盖一拧,一股浓郁的酒香迫不及待的往鼻子里钻。

“好东西啊,这五粮液可有年头了。”赵大海搓着手,迫不及待的摆开酒杯,只等着先喝一口尝尝。

这时候在东北,茅台还没有五粮液能打,宴席请客首选还是五粮液,周扬印象里茅台真正火起来,是因为上了央视黄金时段广告,成了标王,才开始抢了五粮液老大哥的位置。

见周扬他大姑父不在,薛明义心里有了点猜测,也没多问。

又过了一会,大姑父推门进了包间,满脸通红,头发都被汗水打湿了,周扬赶紧站起来,问道:“大姑父,你这是干啥了?”

大姑父把怀里的包裹放到桌子上,推到薛明义跟前,说道:“薛厂长,你点点。”

接着他才解释道:“那熊玩意到庄子拉垮了,说啥也不走,我连打带拽给送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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