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几声鸡鸣叫醒整座玉桐山。山门在微微山雾中若隐若现。门前一块大石上写着不甚规整的五个大字:男女皆平等。玉华宫前,勤儿正指挥几个小女官洒扫。

“桌子搬到这里来。”

“那边,放上坐褥。”

“笔砚呢?快去找文行的拿一套来。”

玉清宫里,嘉儿正给玉曼荷穿戴。只见玉曼荷一袭雪白长裙,配上她乌黑泼墨般的及腰长发,宛如画中走出的仙子。

嘉儿打趣道:“玉主这模样,不知又有几位凡夫俗子要经受不住考验了。”

玉曼荷含笑道:“几日不收拾你,越发的油嘴滑舌。”

“嘉儿说的都是真话,哪里油嘴滑舌。莫不是连真话都不让人说了。”

两人说笑着步出房门,行至玉华宫前。玉曼荷先进去查看严若枫的情形,看到药儿正在床前忙碌。

“严公子昨夜如何?今早又如何?”

“玉主暂且宽心。严公子周身血脉已疏通一半,容药儿再坚持数日,必能令严公子行动自如。”

玉曼荷听闻大喜,拉住药儿的手道:“药儿,如真能如此,你便是我的恩人!”

药儿听了忙要跪下:“玉主这是什么话,成心折药儿的寿。”

玉曼荷把她扶起,又急忙坐在榻边安慰严若枫:“若枫,你听到没有?再过几日,你便能下床了!近日你可有感身体好些了?”

严若枫缓缓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美貌脱俗的玉曼荷,不免也呆看了一刻。

“今日是玉桐山的裁断大日。我先不陪你了。”她又转身对药儿道,“药儿,你也准备准备,这里便交给你医行的女官罢。”

“是,玉主。”

辰时将过,玉华宫前已一切准备齐当。玉曼荷坐于正中,嘉儿在她身后,两侧八位女官,坐成一排,狱官典妈妈紧临玉曼荷而坐。她的案前摆放着册书一本,毫笔一支,砚台一方。山内其余各女子分立四周,除玉曼荷和典妈妈外,其余所有人等皆戴面具。面具丑陋狰狞,令人见而生畏。

月儿珠儿因年纪尚小,只得在角落探头探脑。珠儿胆子也小,一边看着一边问月儿:“昨儿个勤儿姐姐嘱咐了,让我们今儿一定要老实呆着,万不能坏了山上的大事。”

月儿满不在乎道:“怕什么。只要咱们在这不乱跑,又有谁能顾得咱们。”

珠儿虽然还是害怕,但是耐不住好奇的性子,便大着胆子跟月儿扒在那接着瞧。

“玉主今天真好看!仙女似的。不过怎的别的姐姐都带着面具?怪骇人的。”

“这你都不知道。自然是为了骇那些男子的。这个裁断之日一年一次,裁断之后甲等犯可下山,其他的也视表现升级降等。”

珠儿又问:“怎么个升降法?”

月儿道:“牢里的男子分三等。若是偷情好色调戏良家妇女的,判为乙等,需最少劳作半年并诚心悔过,便可升成甲等,待裁断日后放回。若是侮妻打妻卖妻休妻此类判为丙等,需最少劳作一年并诚心悔过,可升成乙等,再由乙等升甲等。若是杀妻或致女子死于非命却无官府缉拿,判为丁等,事实确凿,武官便对其行死刑。世上女子受了冤屈,皆可来玉桐山倾诉。玉主择情选定,武官动身缉拿,不论身份名姓,来了这山上后分了等,得数字做名。”

珠儿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怪不得风将军经年累月的在外漂着。”

几个女官已经押解着五个男子过来了。

“这应该就是今年得以下山的那几个甲等犯。”月儿说完突然捂着肚子,“我,肚子有点痛。你在这等我珠儿,不要乱跑。”

“谁叫你昨晚贪吃那么多葡萄。”

月儿猫着腰跑了。珠儿看着那几个男子被带到正中,没等女官喝令便都齐齐跪下,头都不敢抬。

典妈妈拿出册子念着什么,珠儿离得远,听得不甚清楚,依稀听得什么“甲等一一,罔顾发妻,流连风月之所,今在玉桐山服满劳作七月,诚心悔过如何如何。”最后一句是“准许下山。”其下一男子应是甲一一,三拜九叩,不停念着谢恩,日后定当与夫人举案齐眉等语。

接下来的几个男子也是如上之类。其后便被带了下去,又有一行十几个男子被带了来。月儿这才攧手攧脚的回来。

“月儿姐姐你怎么去这么久。前面的都断完了。这会子这些又不知道是什么人了。”

月儿伸着脖子一看,道:“刚才是甲等犯,现下便是乙等犯了嘛,真是笨。”

至正午,裁断方结束。典妈妈报道:“回玉主,此次裁断共计八十二人,服满五人,酌情升等七十四人,现已全部更新在册,请玉主过目。”

玉曼荷接过裁断书册,拿出随身带着的一方小印,按在了书册最后。


状态提示:10裁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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