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丧事毕,除去丧事所费,玉曼荷将家中剩余金银尽数散给府上下人,让他们另谋出路。惟有小四儿死活不受,自愿留下照看玉府。玉曼荷便不再强求,况且玉府毕竟是她的家,有小四儿在也不至于荒芜破落了。
其余众人皆领了钱,收拾了衣裹去了。这时彩凤跑到了府上,见到玉曼荷便扑在她脚下道:“奴婢彩凤,是郡主贴身侍婢。凌王今晨下令严家满门抄斩!郡主被凌王软禁不得出,还请玉主速去救严公子,再晚一刻便迟了!”
玉曼荷顾不得问其中缘由,忙去马厩牵了马来直奔严府。至严府,严政已去正医堂坐诊,玉曼荷也无暇和严母详述情由,不顾严母阻拦,带上严若枫便飞驰而去。
严母气的大骂,正欲去医堂找严政,杨将军已带人来到严府,宣读了凌王的诏令,严母两脚一软瘫倒在地。
玉曼荷上了山,将仍然昏迷不醒的严若枫安置在她的玉华宫,然后便命药儿诊治。风鸾文儿等人也都前来探视情况。得知这几日山下竟发生了这许多事,文儿不禁慨叹不已。
“文儿听闻玉主父上辞世,还请玉主保重身体,节哀顺变。如今盛云卿已被羁押在牢里,严公子又遭逢家变,实在突然。只是如此救人,玉主打算如何和凌王交代?”
“交代?”玉曼荷冷哼道,“人反正在我山上。我看他敢不敢来拿!”
却说山下杨将军拿了严家父母二人并府上丫鬟小厮几十人,独独少了严若枫。后严府下人报说玉桐山主将之带走。杨将军不敢做主,遂回王府禀告凌王。凌王听罢,想来严若枫去了山上,有玉曼荷日夜在侧,凌采薇又被囚于府上,他二人再无机会。况且这玉桐山毕竟是神山,无人敢轻易冒犯,便不再计较了。只是诏令已下,同时也为绝严若枫日后下山之后患,便命斩严家父母二人,为静妃陪葬。其他人等皆充军役,将严府赐予一陈姓官员,改为陈府。
经药儿调理,严若枫终于微微醒转,睁开了眼睛。只是他这一闭,一睁,世事已发生惶然巨变。他虽昏迷,但这两日情形尽知。他已从南圩名医世家之后沦为罪臣庸医之子,双亲宅邸皆无,二十年人生至此沦为一场空。而这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若是当日他坚决的推开凌采薇,也许就不会有今日种种了。他知一切皆是凌王手段。是他害死了父母,是他让严家落得如此。
转头看去,只有玉曼荷还在他身边。她清丽婉转,文武皆通,他们本应是一对恩爱夫妻。只是她肩上的责任太重了,他扛不起,也不想扛,他只想过轻松富贵的一辈子。
玉曼荷向榻这边看来,他忙闭上眼睛,听到玉曼荷和药儿风鸾对话。
“药儿,你可知混天丹之毒何解?”
“玉主恕罪。混天丹是绝世之毒药,下官只懂其理,解药实在无能为力。但混天丹虽为剧毒之药,药效却极为漫长,只会令人痛苦却不会令人猝死。若保养得当,对症下药,病人可恢复十之二三。若药儿倾尽所学,或能使严公子恢复十之三五。”
风鸾便道:“虽不甚多,但对此毒药来说已是难得了。”
“那依你所言,严公子之病情该如何医治?”
“此药有何毒性全凭制药之人拿捏,且效力因人而异。因这制药之人是高手,此药到底是何毒效需得他亲自告知,不然便只能观严公子之气象,查其经脉,逐渐图之。但此过程可能数年之久,实属难事。”
玉曼荷求问道:“从你所说,若是盛云卿不说,我们也不知若枫哪日又会添新的病症?”
药儿艰难点头道:“正是。”
严若枫心凉了半截。他是大夫,他最是清楚。这无病之病才最令人难熬。明知有疾,却连腠理都无表现,亦无法诊断,待病入膏肓,为时晚矣。想到这,心情波动,猛的咳嗽了几声。
“若枫,你醒了!”